萧衡道:“都是人,谁不会害怕?我也会怕。”
呃,真的?
苏绾拽着他的衣襟,道:“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至亲兄弟姐妹,也没有亲近的三亲六故。这并不能让我生出更多的勇气来,只会让我更懦弱更胆小,让我更贪恋手里仅有的那么一点儿东西,让我更害怕失去。”
说到最后,苏绾泪眼汪汪。
她都这么可怜了,他就不能对她有一丝不忍之心吗?
萧衡眉眼温和的望着她,轻声道:“可是绾绾,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娘,没有至亲兄弟,没有子嗣,只剩下你。”
苏绾:“……”
这是做什么?互相比惨吗?
不过要真比起来,他和她没有谁更可怜。
不过因为她是女人,始终可以避在人群后头,只要她想,她总能找到遮挡风雨的庇护之所。伯父、伯母再苛刻,没让她夭折,让她安安生生长大嫁人,这就是他们的功德一件。
而他不行,他是男人,必须把所有负面的、荏弱的情绪藏起来,直面血腥和风雨。
她要求他对她一丝不忍之心,礼尚往来,她也该对他存着一丝不忍。
………………
苏绾把眼泪憋回去,道:“我就是一点儿浅见,想着,与其将来你我交恶,不如趁着这会儿好聚好散。我会永远记着三爷的好,在三爷心里,我留下的印象也是好的不是坏的。”
何必非得等到日后夫妻反目,各个面目狰狞,恨不能亲自手刃对方?
萧衡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赞同。照你这么说,花开的时候最美,就那么几天,顶多半月,难不成就把所有花都在最盛时掐灭?一年四季,只有春季最美,可你能否认秋日结实的欣喜和成就?你能否认冬藏是万物萌芽时的韬光养晦?姑娘家最金贵的时光就那么几年,难不成为了不忍见红颜白发的凄凉场景,就让所有的美貌姑娘全都死在青春韶华之时?”
“……当然不能,四时有节,万物有灵,各个时期有各个时期的好处,怎么可能这么粗暴的全部抹杀?”
“你我夫妻感情何尝不是如此?有最初相遇时的怦然心动,可那只是源于彼此的颜色。”
他真好意思说,再说,他们俩第一面可一点儿都不美好。
“再之后,柴米油盐,夫妻相处,彼此对各自都有进一步的熟悉和了解。可到底是两个人,再情发一心,也必然有磨合,有争执,有矛盾,甚至会到了恨之入骨,不死不休的地步,可你不觉得,只有经过这样的淬炼,到了你我白发苍苍时节,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那,万一,你我没能撑到那时候……你就把我气死了呢?”
“……”萧衡没好气的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先把我气死?”
行,那就暂时谁也不把谁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