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烈猛地放下二郎腿,从位子上站起来:“昏倒了,怎么会昏倒,前天我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你赶紧过来吧,来了再说。”
江时烈眉头拧在一起,很快回道:“我这就回来。”
那边,周以汀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忽然眼前晃过一个黑影,她顺势抬头,看到江时烈一张酷脸。
“家里有点事,我马上得回去一趟。”
周以汀:!!!
“现在?”她手机游戏都不顾上了,“我们马上就轮到了。”
“嗯,你自己吃。”
“我一个人,吃火锅?”
周以汀恼了,仰着头说话太累,她也站起来,不至于被他居高临下压迫。
江时烈已经迈开步子往外头走:“你自己回去当心。”
周以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边上店小二开始不解风情地叫号:“1299号在吗,小锅锅请您吃饭了。”
江时烈的车子就停在餐厅前面的地面停车位,他能看到周以汀站在店门口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方向。江时烈不由松开油门,踩住刹车,右手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果断转了500元给周以汀。
随后,他加大油门,直接开出院门。
周以汀听着微信提示音,木讷地拿起来看了眼。
艹,江时烈。
江时烈进景区的时候还日头高照,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夕阳西下,今年春节天气好,大家都闲不住,全都往景区跑,搞得交通瘫痪。
他从中午到现在一滴水,一粒米都没进,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给姑姑打电话,电话一直没通,难道是赶去医院的路上,顾不上接他电话?江时烈又给江时梦打电话,老姐也没接。
他心中紧张又疑惑,双手按着方向盘,只恨马路不是赛道,他没法肆意超车。
江时烈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奶奶家。说起来,外人大概都不信,堂堂上市公司老总的母亲,现在依然住在老小区。老人家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楼底下就有公交车站,小区边上就是超市和菜场,隔了一条马路有一家三甲医院,地段不要太好。人老了,腿脚不灵便,住在大房子里,想买几把青菜,还得安排专门的司机接送,实在是麻烦。
江家不算大户人家,江时烈的爷爷奶奶都是知识分子,在他们那个年代,多少光宗耀祖。爷爷对江时烈的影响很大,老人家一生致力公益,乐善好施,在年幼的阿烈心里埋下了公益的种子。爷爷是家里唯一支持江时烈的人,男生就应该趁着年轻闯一闯,只可惜老人家在五年前过世了。
老俩口膝下三子,个个很有出息。老大江湖就是江时烈他爹,别人家当大哥的,最是听话懂事,可在江家,最淘的就是他了,脑子贼聪明,却不爱学习,叛逆起来,跑去当兵了,退伍后直接下海,跟人搞安防,弄产业园区,进军房地产,倒是被他折腾出了名堂,然后生了个儿子,比他更出格。二儿子江海现在是区委领导,据说还有上升空间,女儿喜欢画画,现在在国外读书。小女儿江流继承了父母的才情,当上了复旦经济学副教授,她儿子就是谢江。一家三兄妹,老大最痞最匪,老二稳重,老三优雅。
江时烈一进屋,立马察觉不对,一家人齐齐整整围在客厅,嗑瓜子的嗑瓜子,打麻将的打麻将,小小二十平,全挤满了,叔叔搬了张椅子,手里捧着茶,正在看电视。
江河忙放下茶杯,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朝江时烈笑了笑:“阿烈,奶□□晕了好一会,刚缓过劲来。”
奶奶坐在主位,一见到他,第一反应是笑,眼睛都快被皱纹挤没了,但一听小儿子的话,赶忙配合地按了按太阳穴,皱起眉头:“哎呦,刚才头晕得我哦,眼前看啥都是黑的。”
叔叔走到江时烈边上,揽过他的肩:“阿烈,别站在门口,先进来说,你是从家里赶过来的吗,是不是急坏了呀。”
江时烈站着没动,淡淡地扫了眼麻将桌上的江湖,话却是对江时梦说的:“姐,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江时梦不知道是不敢回头,还是摸牌太重要,背对着他说:“啊?我手机好像放包里了,没听见。”
另一边,谢江装作拿着手机打游戏,只敢悄悄瞄他一眼,他目光一扫,当即吓得脑袋一缩。
江时烈一下子转过弯来,感情一家子合起伙来骗他。
“阿烈,来来来,坐奶奶边上。”
江时烈这人,你要说他脾气不好吧,也不是,做了二十多年天之骄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颜值还能打,在男生堆里,从来都是带头的那个,人缘很不错。但你要说他脾气好吧,也算不上,他不爱计较小节,说到底是因为不喜欢麻烦事,最烦别人跟他兜圈子惹人不痛快,狗脾气急起来,叫你一辈子记住烈小爷有多豪横。
这要放其他人身上,江时烈估计废话都懒得说一句,掉头走人。
可眼面前的,是一屋子长辈,还有他最敬爱的奶奶,他们把他骗过来,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为了什么。往年除夕年夜饭,他警惕心很高,今年为了骗他,搞到了年初一,不就是为了一个团圆。
江时烈忍下不快,挤出一个笑:“奶奶。”
他一松口,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就连江湖眉头都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