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她端着一盘象牙眼一样的金黄色佳肴要进甲字号齐楚阁,对面的乙字号食客不干了:“小娘子,明明是我们先到的。”
曼娘一愣,这食客先来后到的次序她却不清楚,莫非弄错了?
忙唤李山过来问个清楚。
李山还没过来,曼娘便自己先去问,甲字号齐楚阁的食客一听就不干了:“这是我们的菜,谁叫也不去!”
一位食客指着最正中一位爷:“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成国公三少爷!”
又嚣张指着另一位:“知道这位吗?这位的亲娘是泓瑶帝姬!”
好吧皇亲贵胄,确实得罪不得,李山正好来听见,便去乙字号齐楚阁赔笑道:“诸位可否请个方便?的确是对面先来的,而且对方是成国公家三少……”
没想到这边永世侯世子周岑一听就笑了:“成国公家三少?笑死了,宝树上回来我四哥还是被兄弟们硬拉着来的,之后说什么再也不来了,糊弄谁呢?”
他越想越生气:“哼,还有人打着我兄弟的旗号在外头坑蒙撞骗,我去会会他!”
于是不顾阻拦,气势汹汹冲到甲字号齐楚阁,一脚踹开大门:“哪个孙子自称‘成国公家三少’?快出来,爷爷饶你不死!”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谢宝树正与泓瑶帝姬的儿子陈雪所坐在其中,目瞪口呆瞧着自己的好兄弟。
“四……四哥,小六,你们怎的这儿?”周岑惊愕出声。
宋简议则跟在后头冲了进来:“四哥,你不是瞧不上这家酒楼么?嫌弃它‘魔音灌耳’、‘满大街宣扬有失体统’么?”
这……
谢宝树痛苦地皱起眉头:“实在是太魔性,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听见那句恒家酒楼的肚包肉最好吃,一到饭点控制不住就往这家酒楼走。”
罢了罢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吃吧?”陈雪所乐呵呵提议。
一场争执消弭于无形,曼娘松口气,放下网油夺真鸡便出去。
陈雪所吸了吸鼻子:“适才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鸡味你没闻过?”谢宝树适才在兄弟们面前小小的失了面子,便拿小六出气。
陈雪所沉下嘴角,可很快又想起另一遭高兴的事:“前几天我在街上碰见了三哥!”
“什么?三哥回来了?”
“今天我就让小厮去牧家下帖子!”
“三哥如今可与咱们不同,是身上有大差事的!”
纨绔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痛快,谢宝树趁乱夹起一块网油夺真鸡。
猪网油如一张渔网细细包裹住鸡块。
油炸后外头的猪油被榨得融化,内里的筋络却还是顽强地守护住鸡肉。此刻金灿灿的鸡块外头浅褐色的网油,一看就不会难吃。
咬上一口,“咔嚓咔嚓”,细细碎碎的猪网油碎在嘴里,酥皮下头是丰腴的肥香。
而鸡肉本身被切块油炸后呈现金粉色,最中央的咸蛋黄切片镶嵌成一个圆,看着就像象牙眼一样又大又圆。
吃起来则层次丰富,鸡肉的细嫩,咸蛋黄的咸香,无不鲜香撩人。
咸蛋黄沙沙的口感配上油炸后酥脆的外皮,两种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口感奇异地搭配起来,越吃越满足。
宋简议说了一半,忽得发现:“四哥,你偷吃!”
“谁偷吃了?我明着吃!”谢宝树一脸义正言辞。
打打闹闹间吃完一盘网油夺真鸡,不过还好他们分别叫了两份,第二份又做好了,曼娘端了进来。
这回陈雪所不再迟疑:“这味道我想起来了,那天三哥买了瓶烧伤膏,小二拿出膏药让我挑,正是这个味!”
“怎的这家酒楼这般邪乎?”宋简议也想起一遭邪门的事,“上回我不是瞧那貔貅眼熟么?回家后才想起那还真与我家一尊貔貅一模一样,我特意去库房翻过账册,上次三哥获封冠军侯的时候我爹差人送过去的贺礼正是此物。”
周岑边啃一只五香鸳鸯腿翅一边不以为然:“你俩别神神叨叨了!送三哥的貔貅在这酒楼里,三哥买的烧伤膏在这酒楼里,你们对三哥真是思之如狂让人感动!”
“不对啊!”陈雪所摸着圆乎乎的下巴,“怎么都与三哥有关呢?”
谢宝树是个行动派,当即扯起嗓子喊店小二,等小二进门后,他顶着一帮兄弟们热切的目光,说:
“再加一份网油夺真鸡。”
失望的纨绔们起哄不已,谢宝树这才看似闲闲问道:“你们店里那些貔貅是哪里买的啊?我也想买一件。”
小二喜气洋洋:“那我可不知在何处买的,是我家少东家的朋友送的开张贺礼。”
“少东家?”谢宝树敏锐抓住重点。
小二点点头:“对啊,适才进来端菜那位就是我们少东家。”
“女……女的?”谢宝树磕磕巴巴了起来。
等小二出去以后,几兄弟一下子哗然。
冠军侯那是什么人?跟他们一边大的年纪,但是为人处事圆滑冷酷,而且他十四岁就可以独自一人前往青州与千万人中杀出来,这样的少年英雄,今儿忽然能与个女的扯上关系????
“小时候三哥就跟我们一起长大,只不过后来忽然就跟我们不怎么往来了,他怎么像是会与人有私情?”
“唉,话说回来,莫非是我们想多了?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陈雪所还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