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几声轻轻的咳嗽,祝妈妈才注意到小姐苏醒,赶忙放下册子奔来,还没张嘴,便见“楚凤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景栗压低声音问道:“德郡王和小仇大人已经离开了吧。”
祝妈妈受她的感染,走上前咬着耳朵说话:“他们早就走了,小仇大人真把御医请了来,御医说您的身体无碍,晕倒是因为受了惊吓,还专门遣人送来了药膏,说是有助于脸上的伤恢复。”
讲完这些之后,她顿了顿发问:“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像做贼似的讲话?”
景栗没有透露装晕一事,只道:“今日德郡王和小仇大人一同逼问我,差点把我吓破了胆。”
此刻她心中真正琢磨的问题是——“小仇大人为啥对我这么好,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祝妈妈说道:“大夫开了安神的药,厨房已经煎好,老奴去端来。”
“只要日子太太平平,我的精神即便不喝药也安逸得很”,景栗摇头拒绝苦药汤,并说道——
“药就不用了,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
祝妈妈答道:“老奴让厨房炖了野山参虫草当归鸡汤,大补元气,再配几样清淡的小菜,如何?”
野山参、虫草、当归,这些全都是景栗听过没吃过的名贵补品,她生平离补品最近的时刻,就是喝过几次西洋参片泡的茶,但那人参片不一定货真价实。
逆天大补的机会近在眼前,景栗可得好好享受一把,当下便同意了奢华参鸡汤的安排。
吩咐过厨房之后,祝妈妈向她讲起了八卦:“小姐,楚家公子前来酒楼闹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便让人想办法打听了一下,这才知晓原委。
楚大人去洛阳办差,最快明日才能返回,楚公子私自在外花天酒地,欠了赌坊一大笔赌债,他自己填不上这个大窟窿,所以才想到强抢王家财产的法子,他今天之所以死命相逼,就是想在店铺和钱财到手之后,自己先偷偷昧下一笔,其余的之后再转交给楚大人。
幸好老天开眼,没有让那纨绔子弟的奸计得逞,他还因此得罪了朝中的大人物,我听说小仇大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但凡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楚家的独苗被净了身也是活该。
楚家公子折腾这出闹剧,连他的母亲刘氏都不清楚,得知消息之后,那黑心妇人急的上蹿下跳,正在想办法疏通关系,尽力平息这场风波,不过我猜这件事未必能够善了。”
景栗恨不能看楚家立刻垮台,不过她感觉事情不会如此容易:“今儿德郡王的意思,显然是偏向楚家的,有他出面,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祝妈妈则认为楚家在劫难逃:“德郡王和楚大人确实有几分交情,若是您与郡王的婚约尚在,他出于颜面考虑定会力保楚家,不过如今已经退了婚,我看德郡王未必会尽心竭力相助。
而且,今日围观闹剧的百姓众多,即便您迫于无奈不与楚家公子计较,悠悠众口也会把这件事传到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莫说是德郡王,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法轻易平息流言蜚语。”
这番话的确有道理,景栗思索片刻,决定为这场尚未完全过去的风波再添一把火。
她让祝妈妈想办法多打听一些有关楚墨轩的黑料,通通都告诉说书的莲先生,并让其在段子之中刻意说明,这个纨绔熊孩子之所以敢如此霸道放肆,原因在于渣爹楚子濂的无度纵容以及包庇。
不把楚家父子都钉在舆论的耻辱柱上,景栗誓不罢休。
第173章大唐的物价
喝过参鸡汤之后,景栗便回了府,离开之前特别嘱咐汤宗和王敬,不要被任何事情打扰,全力筹备凤临阁重新开业一事。
祝妈妈把一大摞账本一并带了回去,说这些是府中账房已经核对过的酒楼账目,需请小姐再度核查。
既然要做生意,自然少不了看账,不过景栗没有学过会计,而且从小数学就不大好,一看数字就头大,顿时犯了难。
屠豪提议:“要不然把账本的每一页都截图,发给公司的会计帮忙查一查。”
“唐朝的物价我们并不了解,古代的记账方法和现代也不一样,就怕会计也看不懂”,独教授认为这一方法不可行,他觉得根本无须在账本上多费神——
“大锦鲤已经在凤临阁稳稳立住了老板的威信,重新开业的头一个月不会有人敢在账目上做手脚,意思意思翻翻就行了,记账查账的事交给账房和王敬就可以。”
事实的确如此,郑管事刚被丢进大牢,其他人哪敢造次,景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在睡前随便拿起一本采买的账册信手翻阅,权当消磨时光。
账目记录十分详尽——一口铸铁大锅,四百一十文;二十个白瓷炖盅,五百八十文;五斗粳米,四百文;十斗大米,三百八十文;鸡蛋三十个,一百二十文;老母鸡五只,一百五十文…
景栗并非唐朝“土着原居民”,对物价一无所知,看来看去一头雾水,试探性地问了问祝妈妈:“酒楼采买的开支不少,米和肉的价钱似乎都挺高的。”
“谁说不是呢”,祝妈妈一边叠衣服一边说道——
“近两年世道不太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钱越来越高,我听家里的老人讲,安史祸乱之前,一斗普通的新米只要五文钱,后来价钱一路飞涨,一斗陈米都得二十文,上好的新米至少得三十多文,粳米更是涨上了天,以前本还有一种更贵更好的红稻米,也就是胭脂米,现在就算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了,若是再无明君创盛世,只怕过几年就得吃糠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