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结束了和薛筱安的谈话,随后去了警局一趟。他和门口的警察招呼一声便走入办公室。一进办公室,他只看见林琊川一人:男人站在白板前椅坐着长桌,手中紧握着无线电对讲机。白炽灯的光线从天花板落下,看着林琊川被打亮的背影,陈信几乎能想像到男人低下头时脸上的阴霾。。他有些出神,轻轻晃了头让自己回过神来,开口出声:「林琊川。」「……啊,你过来了啊。」林琊川仓促的转过头,有些羞赧的摸着后颈:他不想让陈信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不管是自己的落魄,还是屡次办案不利的刑警的落寞。「我刚才和薛筱安谈过了,有重要线索要告诉你们。」他朝四周无声的张望,被林琊川敏锐地捕捉:「郭游他过于急躁了,我让他去协助调查其他案件,等一下才会回来。」陈信点头,直接向林琊川匯报刚才和薛筱安讨论的所有事情。「……所以我猜测,杨威宇偽造不同地点寄来的信件,并断断续续将这些钱亲自投递到薛筱安的邮箱中。」陈信做出总结,看见林琊川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退后一步,向林琊川鞠躬;林琊川吃惊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低下头,不知所措的将陈信扶起身,想询问陈信这么做的理由,对面就率先开口。「很抱歉没能先前没能逮捕杨威安,我甚至没有资格将薛筱安身上的证物带给你们。」陈信不顾林琊川按着自己手臂,再次鞠躬:「我白费了您当年的教导,非常抱歉。」林琊川最先是感到错愕,听见郭游的后一句话,胸口一紧,忍不住叹气。看着陈信重新在自己面前抬起脸,他一时间竟分不出自己身处何处、眼前是穿着西装的男人还是身着制服的少年。「我还以为你不想再提了……」林琊川正感叹,看见陈信默默低下头,也不好再说下去,挥了挥手便作罢:「是我邀请你加入调查,你就别自责了。」见陈信面容潜藏的悔意犹在,林琊川伸手顿了顿,还是揉了揉陈信的头。「行了,我这就去安排人去薛筱安的公寓观察,一有发现就当场逮捕。」他这么一说,陈信才应声,拨开散乱的发丝,默默笑了笑。*深夜十点,江嵐分居五公里外的一栋公寓内。一名偽装成保全的刑警坐在一楼大门旁的警卫座位上,身着指定的蓝色保安服,压了压戴不习惯的警卫帽,暗暗朝监视器看了一眼。监视器另一侧,林琊川和几名刑警监视着所有画面,每个监视器下都站着几名便衣刑警。「哈……这都几点了啊。」保全装模作样的看着掛鐘打呵欠,起身随意伸展了下,又表现出尿急的模样,快步走向一旁设置的厕所,用力关上厕间门。……监视室内,几位刑警分别盯着个别的画面。突然有人惊呼一声,所有人都盯紧那一小格画面: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大门口走进公寓。「所有人注意,在杨威宇将信封放入邮箱后,直接进行逮捕。」邮箱前,男子将自己背包内的信封袋投入薛筱安的信箱内,准备直接离开──唰!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大门处照来,将男人的双眼晃得几乎无法睁眼。「双手抱头跪下!」为首的刑警染着一头红发,男人一下就认出了对方,愤恨不平的咬了咬牙。他环望四周,确信自己已经被警察完全包围,这才将双手抱着后脑杓,缓缓跪下。就在跪下的一瞬间,他的馀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他从不敢想,也不忍心去想的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薛小姐,请不要出声。」陈信按着薛筱安的双肩站在警察后方,刻意退远了一些距离;薛筱安摀着自己的嘴,听见陈信的话,注视着被警察逮捕的男人,眼泪溢出了眼眶。时隔一个月半,她终于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手銬銬住男人,男人被拖着起身。薛筱安捏紧了胸襟,突然挣开陈信的手臂,衝向杨威宇!站在后侧的刑警和陈信赶忙抓住失控的女人,薛筱安此时却跪倒在地。「威宇!威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儘管不断被推着向前,杨威宇仍频频回头看向远处的女人,他张开口却什么话也没说,视线转移到陈信身上。「……谢谢你。」他说。陈信架着薛筱安的手臂,目光对上杨威宇的双眼,好像点了头;接着,杨威宇又重新看向薛筱安。他曾经发誓过,不会让薛筱安在绝望时哭泣。他会保护她,即使薛筱安从不认为自己需要保护。他的爱人不需要自己逃跑,以利女人不被警察缠上;也不需要寄送金钱,以利生活能继续维持。薛筱安只需要杨威宇这个人,就够了。「筱安!」随着和薛筱安的距离渐行渐远,杨威宇不得不大吼才能将声音传给女人。即便如此,他还是能看见女人抬起头,眼底的泪珠被从雾霾透出的月光照亮。「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在红毯的对面等你!」「我不要下辈子!」薛筱安用力抹去脸颊的泪水,撑着力气站起身,痛苦的扯出笑意。「我就要这辈子!」女人的嘶喊在回廊荡漾,传入杨威宇的耳里。他红了眼眶,猛力点头。直到,离开大楼。薛筱安望着杨威宇被带离公寓,在对方最后一次回头后便气力全失,虚脱的跌坐在地上,任凭陈信如何安抚,都止不住女人的哭嚎。终于,月儿破开云雾,在夜空辉映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