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聿则保持伸手的动作,固执地不肯收回。
两人仿佛陷入一场僵持。
一个想去,一个不来。
终于——
一声轻叹逸出唇畔,江扶月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这又是何必?”
下一秒,被他反握住:“你承认了?”
江扶月勾唇:“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已经确认了吗?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我确认,是我的态度;你承认,是你的态度。”
关系到你想认我,还是不想认我。
“你……”江扶月目露疑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眼前,正常人都会觉得惊讶且恐怖吧?
他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明聿只能说:“意外过。”
但在求证过程中,意外逐渐平复,兴奋取而代之。
她还活着——这个念头犹如信念般支撑着他不远千里从西北赶来临淮。
有那么一瞬间,明聿想过退缩。
如果来临淮发现不是她,一切都是自己判断错误,那怎么办?
老天给了他希望,倘若临淮之行又将它无情夺走,那么明聿宁可永远不来!
反复纠结与煎熬之下,最终,他还是来了。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
在女孩儿推门进来的瞬间,明聿半悬的心,轻轻落地——
是她!
“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江扶月一时怔忡。
同样的话,夜牵机、牛春花、凌轻舟和易寒升都说过。
他们不追问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只为她能活着而欣喜若狂、满怀感激。
“阿聿,这些年……你好吗?”
男人眼里又涌出泪光,青灰色的瞳孔被洗得清澈见底,颜色却依旧暗淡。
他说:“明月,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下一秒,男人松开她的手,改用双臂圈住女孩儿纤细的腰,侧脸贴在她腹间,像一个迷路太久终于找到方向的孩子。
不一会儿,湿润的触感无声晕开。
江扶月狠狠怔住。
他……哭了?
“阿聿……”
“对不起,当年是我没保护好你。”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反抗家族,如果他没有离开帝都,是不是就可以护她安稳周全?
二十年了,他没有一刻不在为此自责、懊悔。
都说时间如良药,终究会治愈遗憾。
可为什么对他而言,时间却无情得像一管强腐剂,非但治愈不了伤口,还让伤口一天天溃烂、发炎,创面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