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贺朝说:“你真的变了。”
“人都是善变的。”邹清许无所谓地说。
贺朝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你该不会投靠谢党了吧?”
邹清许一怔,继而神色变得凛冽,他说:“投靠谢党?我全家人在天上看着我,我的老师在天上看着我,总有一天,我要让谢止松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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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的吴贵很快得到了任山弹劾他们的消息。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局面。
身前的小太监哭哭唧唧,趴在他脚下无措的哆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贵坐在椅塌里,从高处睨他一眼,怒其不争般说:“没出息!这点小风浪就把你吓得抖成筛子?我们为皇上做事,你怕什么!”
吴贵深知,他们做的一切不过是为荣庆帝在宫里的吃穿用度搜刮财银,皇上也得有点私钱用来日常开销,何况荣庆帝喜欢收藏名人字画和书法,从天下四处替他搜集宝物也得花不少钱。
小太监依旧害怕,不敢起来只敢抬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贵抬眼,幽幽看着头顶的一片暗光:“巡抚已经死无对证,一条人命掀不起大浪,麻烦的是对不上的银子,这才是会让皇上生疑和生气的地方,赶紧想办法,连夜把亏空的银子补上!”
一时间,南边的官场忽然热闹起来,有人彻夜不眠,天已经被以任山为首的陆党撕开一个口子,至于会不会变天,要看宦官们的本事。
一切都按邹清许和沈时钊设想的进行,但总有意外发生,邹清许早上刚到翰林院,听到一个噩耗般的消息传来——梁君宗召集人上书,公开质疑宦官们这些年的贪污受贿情况。
邹清许既对此感到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梁家父子一向和陆党不和,但梁君宗这次却罕见的和任山站在一起,声援任山,要求彻查宦官,这完全抛开了私人感情,遇事只分对错好坏,梁文正离世后,梁君宗扛起了清流的大旗。
这是梁君宗会做的事,他的心里,远远装着比个人的爱恨和命运更重要的事,如同梁文正。
邹清许焦急地在屋子里踱步。
他和沈时钊已经都算计好了,唯独忘了梁君宗这个不稳定因素,这场风波,他不希望梁君宗卷进来。
火力由陆党输出,完全够用,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会少,他这么做容易给自己拉仇恨。
但梁君宗不仅主动掺和进来,还十分高调的对宦官展开抨击,尽管他如此卖力,陆党对他也没好脸色。
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向对事不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