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以后, 大牢里昏暗无比,邹清许下午浑浑噩噩睡了半日,此时一点困意都没有, 任何声响都能惊动他,让他紧张半天。
他拿着一个小石子,在地上不停写写画画。
等到更晚一点的时候,两个狱卒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外面的那条路被火把照得通亮,当三双黑靴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邹清许抓紧了手里的石子。
他的心跳不自觉加快,目光缓缓上移,定格在沈时钊脸上。
邹清许没有想到, 第一个来牢中看他的人, 竟然是沈时钊。
命运弄人, 今日邹清许落到此种地步, 他不敢奢求沈时钊能来看他或做别的事,他希望泰王能帮他, 贺朝帮他,甚至梁君宗能为他说话,但他不敢让沈时钊站在他一边,沈时钊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 沈时钊穿着一身黑衣,提着一个竹篮,甚至连脸色都是黑的,依旧让人望而生畏,他的身影高瘦悍利,素净的五官隐没在阴影中依旧清晰,眸子漆黑幽静,面无表情地朝身边的人偏了偏头,两个狱卒很识相的出去了。
牢中昏暗,只剩清凌凌的月光还有一点光亮。
沈时钊把竹篮递进去:“这是一些吃的。”
邹清许努力站起来,他因为坐得时间太长腿脚麻了,又酸又痛,动都不能动,但他怕沈时钊等太久,强忍着酸痛慢慢朝牢门口挪了过去。
邹清许在牢中待得一点都不好,但此刻,颓废的眉眼活了过来,他打开小竹篮,开心地数着里面的东西,里面有糕点,还有油饼,他瞬间有了精气神。
邹清许拿起一块绿豆糕,忽而觉得不妥,沈时钊还在对面站着,不能像个饿鬼,于是慢慢把手放了回去。
“这是长煜新买的,你尝尝。”
沈时钊似乎看出他的窘迫,替他解围。
邹清许不再优雅,不客气地尝了一块,脑袋终于不发晕了,沈时钊救他小命。
他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邹清许偷瞥着竹篮,看到还有好多绿豆糕后放心了:“谢谢。”
邹清许欲言又止,眼里似有雾气,脸上有了沧桑的暗影,世事难料,他有好多话想对沈时钊说,此时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时钊看邹清许安然站在他面前,知道他没被严刑逼供,心里松一口气,问:“你怎么样?”
邹清许立马蔫了:“飞来横祸,我是清白的。”
沈时钊:“我知道。”
邹清许心里微微动容,他不躲不闪看着沈时钊的眼睛:“你为什么相信我?”
沈时钊:“因为你经常连饭都吃不起。”
邹清许:“......”
扎心了。
四周安静,有人疼得抽抽,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邹清许压低声音:“我被吴泽盯上了,现在他是朝中话语权最重的武将,即使我是清白的,也很容易被他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强行把这个罪名安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