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8照骨
“那师叔请便吧。”
对契此明目张胆截胡弟子的举动,德正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因为提出异议也没用。
对方修为极高,乃是放眼天下都可称为一流的高手。
这般先礼后兵,已经算得上是对他这个小辈的尊重了。
而且当初修行路上,契此给过德正不少帮助,可说有半师之谊。
林林总总加起来,完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这镜子便是契此前辈此番收徒的依据?”
德正瞥了眼对方手中的镜子,后者呵呵一笑。
“不错,这灵器还是我向楼观道那位炼丹圣手借来的。”
“有此照骨镜在手,被照到的人,其骨龄、修为、魔头,乃至于煞气侵蚀心智的深浅,都能一一呈现。”
“不过太乙留了后手,镜子在我手里,最多能看到第六境往下,像你就不行了。”
德正闻言不由露出羡慕之色。
此物实在是宗门收徒的利器,可惜那位太乙真人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连楼观道的掌教都敢甩脸子,更别说他这种小辈。
“前辈怕是了大力气吧。”
“这倒没有”,契此和尚随手将照骨镜塞进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里。
“这太乙道兄真是喜怒无常,一开始说不借,后来又忽然变脸离开,不知道是急什么事情,便借给我了。”
德正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记得那位前辈,貌似在附近有一处洞府。”
“不过山腰上有上品魔宝守住去路,应是不想让人打扰清净。”
“是吗?”
契此和尚略微有些好奇,但德正紧跟着又问道:
“可是前辈,前来参加盂兰盆会的后生,虽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修炼的是我佛门武学。”
“但我等北方天鼓雷音一脉,和前辈所在的西方无量寿一脉,后续的修法终究有差别。”
“若您看中的弟子,修炼的连佛门武学都不是,转修只怕要费些功夫。”
“若是服了散功丸,损伤了气血,只怕有碍前途。”
“要不我提前让德聪给您备一炉丹”
“好师侄,还是那么周全——不过我早有准备。”
契此和尚伸出胖手,五指合拢,赤炎凝聚成苞,随后绽开八瓣红莲,其中似乎有梵文沉浮。
“此物我本来是用做借走照骨镜的报酬,奈何太乙看不上。”
“虽然这武学并不完整,但若说用作转修之用,却是再好不过。”
说着,他便屈指一弹,莲缓缓飞来。
“既然我借师侄宝地收徒,那你尽可一观,就当做是酬劳了。”
“前辈做事还是这般讲究”,德正合十一礼。
他这话并不是阿谀奉承。这世上高手,实力越强,越是霸道,我行我素。
对于小辈,基本都是“找你做事是你的荣幸”这样的态度。
像布袋和尚这般,一点不摆前辈高人的架子,做事提前向主人打招呼,甚至还会提前给出报酬的,寥寥无几。
德正也不是贪婪的人,虽然契此说尽可一观,但他伸出手轻轻一捞,却是只拨出了莲中浮沉梵文的一小部分。
“毗沙门天王,生那拏天,一切诸天众,皆悉大欢喜”
“尔时世尊如是,安慰毗沙门天王已,即入调伏夜叉炽盛普光三摩地”
“那拏天现此身时,大地震动,观者皆怖.三太子,善能调伏阿修罗众,及一切夜叉罗刹部等,亦能勾召一切天龙之众.”
一时间,蕴含佛武奥妙的精义文字在心中流淌,德正恍惚片刻后,不由赞道:
“果然妙法。便是残篇,也胜过寺中药叉部的上品武学《飞天夜叉功》。”
“就不知道这州城之中,何人有此福气,能得到前辈青眼?”
“我那位师兄的路子怕是走不通了。”
回到镖局的张力士面色疲惫,石铁、张月鹭、叶乘霄、李存孝等人闻言一愣。
等到说清来龙去脉,众人脸上都带几分怒气。
“这位圆华师叔简直是趁火打劫!”
张月鹭愤愤不平,看向父亲的眼神多出几分心疼。
她知道父亲是多么要强的个性,若是换做在楚丘的时候,只怕已经怒不可遏,大打出手。
可如今来到了州城,却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个中的酸楚,实在难以为外人道。
“你们都不要冲动。形势比人强,再说我也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寻求庇护是一回事,完全依附他人又是一回事。”
“我阔别州城多年,寺中情形不明,断然不能让你们卷进那些人的争斗之中。”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找德聪首座试一试了。”
张力士说完,叶乘霄似乎想到什么,顿时一惊。
“师父说的是那位药王院的首座,州城里鼎鼎有名的炼丹师?”
他先是一喜,随后却露出为难。
“可是,我听城中人说,那位只爱钻研炼丹,门人不多,弟子更少。”
“就算城中的几家权贵,也很难让那位给出什么好脸色。”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众人都明白,镖局只是众多背井离乡之人的一员。
除了张力士的本事稍微拿得出手,其他都是不值一提。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为师自有办法。”
张力士、石铁和李存孝三人对视一眼,各自了然。
该是天坑湖收获的灵草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师父是想让我们献上灵草,换取庇护?”
等叶乘霄和张月鹭离开,张力士听到李存孝的提问,微微点头。
“德聪首座,性格纯粹,除了炼丹,向来不爱管寺中杂务。”
“但越是如此,其他首座,乃至德正住持都要敬他三分。”
“迷鼓是炼制定心丹的主要原料之一,这丹药有价无市,乃是真正灵丹。”
“据说是突破第五境时,极为重要的灵丹妙药,不夸张地说,能让武者多一条命。”
“为师那般用法,牛嚼牡丹,实属无奈。”
“德聪首座为人说一不二,只要献上灵草,圆觉是不敢冒着得罪一名炼丹大师的风险来找你们麻烦。”
“如此,盂兰大会便能顺利参加,你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说到这里,张力士看向李存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惋惜。
丹师收徒,要求比内院收徒更为严苛,往往是从十四岁少年就开始挑选。
据说一万个人里,才能挑出一个合适的苗子。
而被选中之后,便要学习辨认药性,记下成百上千种药物的性状和处理手法。
这样的准备工作,要一直等到丹师学徒突破黄庭。
真气之火,是炼制丹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条件。
也就是说,举凡丹师,必定是黄庭武者。
而黄庭武者,却不一定有资格成为丹师。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用心钻研药物配比和火候控制,就很难兼顾武学修炼,更别说和人实战,乃至生死相搏。
而那位德聪首座,却是天纵之才。不仅炼丹一道是大师,一身修为战力,同样是诸位首座中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