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极其配合:“多谢多谢,多个人帮着想法子,老妇只有感激不尽的。”
见得此状,秦念西倒也不再避讳,跟着王医婆一道,左右手同时诊了脉。
秦医婆见二人诊完,便对那妇人道:“今日,咱们先用针,把这血止住再说。”
那妇人露出一丝惊喜:“老妇这血,今日就能止住?”
秦医婆怔了怔才点头道:“一时止了血,便不管了,是做不得数的,只怕下回到了你原先的经期,这出血只会变本加厉。”
那妇人见自家这点盘算,被人家一眼看穿了,便讪讪道:“老妇这病,只怕要花费不少银钱,若为了治病,把我儿娶媳妇的钱都糟蹋没了,那老妇情愿不治就是。”
秦医婆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先去躺着,把针扎了再说,左右义诊期间,不仅不要诊费,还有药商捐了药材的。”
那妇人听得秦医婆如此说,忙点头道:“如此,便多谢医女了,老妇便听医女吩咐就是。”
秦医婆示意紫藤,帮着把那妇人扶到隔间的诊室,净了手扎上针,瞧那妇人虚弱得昏昏欲睡,便嘱咐她,干脆睡一觉。
秦医婆出得隔间,见得秦念西和王医婆正站在诊室外的廊下,细声讨论着些什么,便径自走过去道:“是胞宫有岩,且有迁延之状。”
秦念西微微叹了口气:“太晚了,哎……”
王医婆沉声道:“勉强拖一拖,一年两年的,还是可以的。”
那妇人扎完针,等着儿子领到了秦医婆开出的半月免费药,又得了医嘱,连声道着谢,往外头回去了。
韵嬷嬷见那妇人走了,又有些提不起精神,秦念西有些好笑,却还是安慰道:“往这处看义诊病人,能从那样到这样的,其实挺幸运的,还是有很多,是怎么来怎么走的,我们医家,治的是病,却治不了命。”
用了午膳,秦念西得了吩咐,不得随意走动,只在君山医馆后院一处极清净的院落里歇息。反倒是秦医婆和王医婆,看到前头几个院里,依旧熙熙攘攘,一点也没有比上晌人少,便从角门穿出去,瞧瞧有什么没见过的病症。
秦念西下晌有大热闹要去瞧,正歇好觉,准备出门时,两位医婆倒一脸气愤回来了。
秦念西讶然道:“这是怎的了?”
秦医婆由气愤转成不屑道:“姑娘,才刚我俩,那么多人,一眼便瞧见了石家大郎,他怎么有脸?还来这处蹭义诊,这还真是,爱财爱到脸都不要的地步,少见得很。”
都知道秦医婆素来怜惜那万娘子柔弱,捡回一条命之后,倒是看得极开,只想过点清净日子,哪怕清苦些,也好过从前那般闹心。可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生好感,替她不值。
秦念西摇头道:“只怕也不全是为了钱财,这几日有许多平日已经不看诊的老大夫,在此做义诊呢。他那病,一般大夫可治不了,这估计也是急眼了。”
王医婆讶然道:“他和他后头那娘子的事,这么快就了了?他这也不怕被人拿了把柄。”
秦念西本来还觉得,这人因为病的事,折腾成这样,也挺可怜的,若观中能治,还是给治治,顺便还能给万娘子讨个公道。后来又翻过去想,既然万娘子都放下了,旁人又何必纠缠,再说了,医家还没得自寻病家的道理,自家又是绝对不能出手的。更何况,那石家,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所以,这事在他们这处,便这么过去就算了,那钱家要如何,自闹去,反正与万氏无关,便笑道:“咱们别管人家的事了,万娘子都能放下,嬷嬷何必如此?”
秦嬷嬷默了默,忽然摆了摆手笑道:“可不是嘛,是我着相了。姑娘快走吧,我们也赶紧去诊室了。”
秦念西领着韵嬷嬷,跟在张青川派来的小厮身后,走角门进了药商会馆,再走后楼梯上到会馆中的一间并不起眼的隔间中,胡大先生已经在那里喝上了茶。
下晌这一场,是珍稀药草的竞拍会,每年这一场,都能有些热闹可瞧,除了那些稀罕的百年老参,成形的首乌,甚至还有些别国不让买卖的药材,反正只要不违反大云朝的律法,药行商会在初审时,都是会通过的。
每年下来,总有些奇怪的药草,被识货的买家拍走,有时一棵药草的拍价,能成千上万。
秦念西今日来,一是看热闹,二是听说有几支瑶花,三是想看看,还有什么稀奇的宝贝没有。
今日这场地,和唱堂会有些像,一楼中间搭了高台,前边是一大片验了银票进场的买家,后头一排小隔间,专门给卖家,单人单间。楼上是挂了帘子的隔间,都是大主顾才能有的位置。
原先买家卖家统要交进场的银子,后来考虑这样会少了许多握着珍稀药材的卖家,便只从买家处收取一点佣金,能买到心仪的好药材,不差钱的买家自然是乐意的。
排在第一的拍品,是十支两百年的老山参。这种虽说稀有,却也能得见的药材,君山药行会有积年的药师先过了眼,确保药材不出问题,才会进入拍卖。
唱药的小哥声音极其洪亮,楼上楼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念西和胡大先生显然对老山参这种药材,并不感兴趣,反倒能隐隐瞧见,右手边有挂帘子隐隐动了动。
胡大先生笑道:“那是南边做人参荣养丸子的齐家,这批参,对他们来说,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今日上午,大宗交易上,他们光这五十年,百年的人参,花了上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