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安远城里的君山药行,秦念西嘱了袁大袁二安排众人去歇息,只留了道明、宁平及胡先生叙话,袁大掌柜作陪。
道明看着秦念西一脸不解,便笑道:“阿念是要问,怎的突然遣了这么多人来北地吧?”
秦念西笑道:“家里送来的信上,可没说有这么多人,家里可怎么支应?”
胡先生拱手笑道:“姑娘多虑了,这么些人,还动不了咱们君山的根本。”
“如此就好,阿念就怕长辈们担心老祖宗和阿念在北地不适应……”秦念西连忙点头道。
“这也是一方面,主要是咱们第一批人其实已经到了豫章,山上突然得了宫里和隽城两路送的信,老太爷和真人,还有大先生和大爷,加上道恒师傅,直商讨了大半夜,才又点了小的这一批补上。”胡先生解释道。
秦念西扬了扬眉头道:“什么信?”
胡先生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医女们在祁城折损了人手,还有宫里好像送了笔银票子,说是调什么强军的药材……”
秦念西一听,便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夏槿的事,她是不让袁大掌柜往江南西路捎信的,但是隽城那边估摸着还是听到了消息。至于宫里,大概是安北王递折子为买药材的银子请旨之事。
这么多人送过来,长辈们的心思,也不难猜了。
当日夜里,长春进了安北军大营时,营里已经人静灯熄,只中军大帐中,依旧灯火通明。
安北王正就着灯火,看着本折子,听见动静,见得长春走近,一边低下头继续看折子,一边问道:“南边来的医家,都进了安远城?”
长春躬身答道:“回爷的话,都到了,爷……”
安北王听得长春只说半截儿话,便又抬起头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
“回爷的话,小的就是,就是有点弄不清,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长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安北王把手上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放,站起身往长春跟前,一边笑一边道:“噢,还有我们北地春大爷摸不着头脑的事儿,说来听听。”
长春躬着身子,一脸讪讪道:“爷,来的人,有些多,而且,万寿观除了领头的那位太虚座下二代弟子,据说还有四位三代杰出弟子,其中一位,还是三代大弟子。”
“君山药行大先生家大郎,带了二十余位药师,四十余位制药师傅,送了十位进了安远城,其余已在隽城驻扎,说是直接在隽城炮制药材,供咱们北地大营。”
“君山医馆来了十余名成手大夫,还有五六位医女,十余名二代医女,十余名专司药膳的药女。”
“爷,您说,他们送这么多成手过来,这是想干嘛?”
安北王背着手,在长春身边来回踱着步子,听得长春发问,才轻笑道:“呦,春大爷,你这是问我呢?”
长春一边说一边想,这时才回过神,只恨不得把腰躬得对折起来:“爷,您就别打趣小的了。”
安北王脑子里在转,嘴上却笑道:“怎么了,人多不好吗?咱们北地不是正缺大夫吗?”
安北王说着转头看向大帐中挂的那副北地的舆图,蹙了蹙眉突然道:“你去,你们四个一起去,在祁城和安远中间,挑块地方,要有山有水,最好有田地,重点要有能起院落的平地,要阔大。要快,明日落日时分来报。”
长春顿时心中一凛,突然好似体会到一点什么,忙应诺带了长夏三人出去。
春夏秋冬四个人,到马厩里牵了马出了大营,将要分开时,长冬一马拦在长春前头,一头雾水问了句:“春哥,你说爷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我怎么没搞懂啊?你好歹给句话,我们才好办事吧。”
长春拿马鞭把长冬往边上捅了捅才道:“有那么个民间传说,栽梧桐引凤凰,听说过吗?”
长夏略眨了眨眼,一边拱了手再调转马头,一边道:“懂了,多谢春哥指点。”
长秋咂咂嘴道:“春哥,你这意思,咱们这里要建那什么?”
长春一马鞭抽在长秋坐骑的屁股上:“快走,怎的那么多话。”
长冬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时,长春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六皇子得安北王突然相召,进了中军大帐见过礼,正要相询,安北王拉了他坐到茶桌边,倒了两盏淡茶,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念丫头给配的茶,说是晚上喝了能安眠,味儿也还行,你试试。”
六皇子听得提起秦念西,也不接话,只笑着端了茶盏,轻轻啜起了茶水。
安北王也啜了口茶,才笑道:“六哥儿对念丫头比较熟,不如,今日咱们就着这茶,来说说阿念?”
“咳咳咳”六皇子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咳得面庞开始发红,半晌才平复下来,摆着手道:“王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念对澈来说,就是大夫,纯粹的大夫。”
安北王似笑非笑看了六皇子一眼,点了点头道:“若不然,我来问,六哥儿知道的便说说,不知道的就摇头,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六皇子也只好点头。安北王却自顾自问道:“六哥儿上回遇刺中毒,是念丫头给治的?太虚没出手?”
六皇子点了头道:“我中的那毒,无解,真人的针法也驱不了此毒。”
“那时候,念丫头应当还小吧?观中没有其余人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