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叫她先去睡,可她自己不睡小丫鬟是不会先去的。最后主仆二人相对而坐,立夏昏昏欲睡靠在一边,晏晏神采奕奕独自落子。
直到扣门声打破寂静,外边果然是谢客。
看到这时候谢家公子独自过来,立夏知趣地离开了。谢客懒得费口舌,倒是晏晏急了,想拉住立夏,又不好开口,生怕这丫头误会了——实则出去还带上门的小丫鬟早就误会了。
谢客暖暖手,晏晏气恼地看着他。之前盼着他早点过来和自己玩,这时候再跑过来,自己贴身丫头的反应这么诡异,让晏晏又羞又恼。
“晚上回来遇到一个朋友,之前和你说过,姓鲍,拉着我耽搁了许久,是以这么晚过来。”
晏晏不说话,小脸红扑扑的,睁大眼睛瞪着他,不知是埋怨他不早点过来还是因为现在的场景。
如果两人是真的成亲了,谁也不会说什么。可他们现在的关系微妙,自身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旦有旁人在场自然而然的亲密和随意都会被曲解成其他意思。
门外出去的下丫头立夏心中并不平静,心事满腹的她走了几步,遇到闵芝推开门正朝这走来。
“闵小姐。”立夏语气柔弱,依然坚定地拦住她。
闵芝顾忌自己姑母,对晏晏心有不忿,还是得保持表面上的客气礼貌,对这丫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挡着我做什么?我去找她玩。”
“现在不能进去。”
“怎么?才多久,就朝着晏小姐了?你这贱婢,担心我告诉姑姑。”
立夏的头埋得更低,哪怕这闵小姐还要小她两岁:“晏小姐睡下了。”
闵芝更恼火:“我刚才还听到表哥说话声气,你怎么这么多事,不让我进,我偏要去找他们。”
年纪不大的闵芝考虑的东西没立夏这些丫鬟那么复杂,不过她想要在表哥和晏小姐之间捣乱的心思是一直就有的。立夏拦不住她,只能小步跑过去,报了一声。
或许小丫鬟心中未尝没有看看里面在做什么的心思。她和闵芝甚至老夫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整日看着晏小姐,完全能感受到自家公子对晏小姐的不同,心中认可了两人的关系。
然而里面只是在下棋,也就是打马。
晏晏这回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立夏去煮茶,叫她在一边陪着,加上小闵芝,就没什么孤男寡女的古怪氛围,省得立夏这小丫鬟想太多。
闵芝看到谢客在,注意力全部落在自己表哥身上。谢客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和晏晏玩游戏,神态无异。
闵芝看得似懂非懂,最后表哥赢了,让她越发觉得这位晏姐姐差邻家林姐姐太多。晏晏和谢客又开始下一轮比拼。
谢客依旧是一心二用,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居然落入劣势。他嘿然不语,接着玩下去,不久后手里的子倒是没被吃光,可晏晏的将马已经到达终点,算他告负。
这种走法谢客不是没想过,只是一开始就直奔最后关卡去,路上马多,很难安全地把最重要的一匹马送到。打马有个小规定就是将马最早也只能在第五步开始走,前边要有驷马开道。因为每人手上有二十四马,其中一将三上驷,其余各五,共六种等级,每种马得分不同。将马十分,其余分别是五、四、三、二、一分。晏晏方才就是舍弃几种一两分的小马,最后全部子都没了,哪怕谢客盘上还有几匹没有阻拦的马,她的分加起来早已超过谢客。
闵芝看到表哥居然输了,认为肯定是晏姐姐侥幸。谢客再负一局后,她觉得是表哥下得太臭了或是故意让分——天可怜见,谢客最开始几回是没用心思,后来用心下了一回,居然又输了。
晏晏觉得一定是谢客让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挺忙,比如手上还有两篇论文。其实有想过不写了,因为我这流水剧没有多大起伏,在任何地方收尾都行,不影响阅读,总之很甜很幸福就对了。慢则慢矣,我还是要再写写,学习讲故事。
☆、才女
十月初九,惠风和畅,天气晴朗。
谢客与太史谢长吉着青黑色学官服,早早来到太学宫中。微胖的祭酒带着同样早起的士子们在准备祭礼,谢客穿过人群,去找那边倚着墙打盹的老师杨子。
老人家作为太学府的最高博士,也是今天的主讲之一,肯定要象征性地出席一下。旁边的几个五经博士也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话。
谢客一一行礼。
晨光照在石柱上,石渠阁周围的水渠里倒映着他们的身影。能参与这场学宫秋祭的五陵少年都有着不俗的身份或学识,他们都知道不久后的学宫秋试,将是检验自己学识以及能否脱颖而出的重要转折点。
谢客看着不少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年轻人,面容紧张。几年的熏陶,已经让他的气度沉淀了许多的温润与平和,不说让人如坐春风,至少在这些学生眼里,小谢是很随和的老师。不少恃才傲物的学子看他年龄不大,心中不满,也有想要通过他的名气出名,刻意发难,小谢都没有愠色,轻巧地避过争斗,自认才低不能服众。而有请教的问题,他总能给出答案,有时犹豫,也不含混过去,而是亲自询问杨子等人。
不少人拿他与当年让人载酒问字的杨子比较,这位杨子最小的弟子,作风很温和,完全没有鲍明远等人的不羁,又不同于左太冲的沉稳老实。感叹所谓允执厥中,文质不失其度,大约就是说的小谢这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