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猛然听到一向最器重自己的师父说,要把宗主之位传给师弟,还说自己不如师弟,秦泊明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
当然,这种不自在的情绪并不明显。最起码,在他被狐族那个叫做白绮的小姑娘缠着讨教剑法的时候,那点嫉妒不满的情绪早就不翼而飞了。繁杂琐碎的宗门事务,哪有和漂亮聪明的灵修道友一起练剑来得轻松愉快?
再后来,当秦泊明拎着自己的爱剑毫无后顾之忧地常年徘徊在狐族领地之外时,每个冷寂的雨夜里,他总是要感慨一下师父的慧眼如炬和先见之明。
若是当初让自己当了宗主,他此时哪里还能凭着心意待在距离阿绮这么近的地方?甚至偶尔遇到阿绮外出,他还能上前去打个招呼,顺便和那个姓殷的虚伪狡诈男狐狸精比划比划身手。当然,在阿绮的偏心之下,他总是被殷则锦成功气到。
每当感到挫败的时候,秦泊明就忍不住琢磨,若是让那个被师父评价为心更黑、手段更冷酷的顾师弟来对付殷则锦的话,不知他们两个谁能算计到谁?想来,那个殷则锦一定不是近年来越来越深不可测的顾师弟的对手。
而就在秦泊明琢磨着如何多见白绮一面的时候,狐族族地内的殷则锦则在盯着自己的胖闺女悠悠叹气。
彼时,殷娇娇还是只有一条小尾巴的卷毛小胖,最喜欢四肢摊开趴在葡萄架子旁晒太阳,偶尔翻个身,顺便吐出一丝青色或者金色的小小火苗,丝毫不理解老父亲的担心。
“阿绮,在娇娇长出三尾成为成年狐之前,咱们得多看着她一点儿,绝对不能让凤家人知道咱们闺女可以释放凤凰火焰。否则的话,以凤家人对血缘传承的重视,咱们今后怕是没有平静日子了。”
白绮斜倚在葡萄架子旁的软塌上,柔和地瞧着自己的小娇娇,温声道:
“则锦,你昨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还梦到娇娇走丢了或者让谁拐跑了?你不用太过紧张,未成年的小狐狸精本来就不能随意离开族地的,不会出意外的。”
殷则锦晃着手中的葡萄酒,无奈笑道:
“我确实有些过于紧张了。但不知道为何,从娇娇出生起,我偶尔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就好像娇娇会忽然消失似的。阿绮,你知道的,咱们灵修的直觉一般情况下都比较灵敏,所以我便时常琢磨,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担忧情绪?
“想来想去,大概也就是娇娇莫名其妙拥有凤凰火焰这件事了,再加上那个凤宴歌的关系……阿绮,我总担心凤家人听到风声后会心存妄想,误会娇娇是你和凤宴歌的孩子,而后跑来族地想方设法地抢走或者偷走娇娇。”
白绮慵懒一笑,起身替自家胖闺女梳理身上的卷毛。她总想着,其实娇娇也不算太胖,之所以总是同龄狐狸幼崽中最大的那一坨,肯定是这些蓬松卷毛的缘故。
“则锦,哪怕出现了意外,导致娇娇拥有凤凰火焰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我也能解释清楚的,不会让凤家人产生误会的。”
“嗯,我也只是偶尔多疑了一些。其实,就是凤家误会了又如何,难道我们夫妻还怕了他们吗?”
殷则锦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患得患失感到有些莫名,干脆不再多想。
他放下酒杯走到妻女身边,接过小狐狸娇娇并把她抱在怀中,又顺手掂了掂,顿时露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傻爸爸款自豪表情。
他笑吟吟地问道:
“是不是又重了一些?真好,我们娇娇是个壮壮的健康小宝宝,能吃能睡的,看起来比其他狐狸崽崽敦实多了。”
白绮立刻斜睨了一眼乱说话的丈夫,又把娇娇抱了回来。什么敦实多了?简直一派胡言,明明自家闺女最近吃饭都不香了,也不爱吃加餐了,怎么会又胖了,哼!
“好吧,是我感觉错了,不是胖,是娇娇的毛发太蓬松了。”殷则锦被妻子横了一眼后,迅速认错,又从乾坤戒指中取出一把特别炼制过的“一梳就顺”灵宝梳,帮着妻子一起给孩子梳毛毛。
一家三口待在葡萄架下,岁月静好。
轻风徐来,白绮见殷娇娇已经睡熟了,便在她的四周设下了静音的结界,而后才和丈夫详细讲起过去的事情来。
当年,秦泊明想利用一滴九尾仙狐精血和白绮签下同生死的伴侣契约,却没有料到九尾仙狐的精血里蕴养着一丝狐族老祖宗的分神。
那位已经飞升的九尾仙狐留下的一丝分神自然不会帮着人类坑害狐族后代,便在契约即将达成的那一刻主动消散了。
借着分神消散的力量,白绮算是暂时摆脱了秦泊明想要强加给她的同生共死契约,但也没有彻底消除隐患。她十分清楚,等到哪天那些压制力量消散了,秦泊明的契约便会立刻对自己造成约束。
于是,一离开秦泊明,白绮就去了传承久远的凤氏一族族地,希望能从凤家的古籍中寻找到解除契约的办法。在凤家族地,白绮遇到了容貌昳丽的凤家少主凤宴歌,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后来,他们就开始出双入对了。
“那时候,我和宴歌的感情非常不错。有一次去主宅做客,他偷偷领我去看那棵被凤家当宝贝供着的凤焰树,据说是上古树种,如今玄灵界只余下一株了。更妙的是,那棵凤焰树还能结果子。
“我去的时候,其实已经错过了那一年的果子成熟日期,原以为不会有机会品尝到凤焰丹果的。却未料到,在那颗老树的树冠深处,竟然还有一枚熟透了的凤焰丹果没有被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