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苍寒凌的事情她觉得他黑化很正常,如今又觉得,苏景泽的背景,也足以黑化了。
虞若卿忽然想到,她说,“从你的语气里,我觉得你和你娘关系应该是挺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从当初来玄霜拜师开始,我们之间便有了点矛盾。”苏景泽低声道,“她希望我跟随二老的好友,一位隐世尊者修炼学习,可我从小时候起就对其他不感兴趣,只想练剑,因而还是拜了玄霜。”
“我来了玄霜仙宗之后,几乎隔几年才能回去一次,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说道这里,苏景泽冷笑地说,“我爹以那个女人去世为由将李苏越带回家中。我在仙宗练剑,他在病床前孝顺我娘,他们二人倒似亲母子一样。”
苏景泽抬起头,他说,“我真的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对那个人好。她原谅我爹,还和他的私生子其乐融融,我,我——”
说到这里,苏景泽嘴唇更白,几乎又要咳出血来,能看出对这件事仇怨颇深。
“师兄!”
虞若卿连忙伸手扶住苏景泽。
苏景泽的手紧紧地握着虞若卿的手,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一点力量。
“秘境之后我重伤残疾,鬼门关走了多次。才刚刚转醒,听到师尊与我爹娘在商讨我的去留问题。”苏景泽咬紧牙关,要呕血一般地说,“我娘、我娘亲口说,是我自讨苦吃,若是我听她的话,我便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我的报应。”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靠着虞若卿的肩膀,苏景泽抬起头,几乎压抑不住哭腔。
“她说我身为苏家少家主却折在初级秘境里,她丢不起这个人,她不想认我,她说、她说她还有一个儿子。”
苏景泽胸膛起伏,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与其他人说出自己的压抑心中许久的秘密,情绪几近崩溃。
“她不要我,是她不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苏景泽抓着虞若卿的肩膀,他悲泣道,“我在意的所有东西都被黎文康和李苏越夺去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要伤害你,为什么?”
压抑了整整十二年的极度悲伤与痛苦,让苏景泽几乎崩溃得快要昏厥过去,他喘不上气,心的深处却只有杂草一般的荒凉。
他的心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无边的黑暗里不断向下坠落。
他的人生似乎就像是一个笑话,每当刚刚转好一点,便会有更痛苦的事情将他打回更深处。
就差一点,差点他就能又一次爬起来,为了虞若卿,为了韩浅、陆元州、苍寒凌,为了能与这些聚在他身边,拂散了他周遭黑暗的好友们并肩而行。
他已经认命了,他的尊严,他的傲骨都已经被折碎,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最后在意的人,为什么?
苏景泽能感受得到自己在坠入另一个深渊,那个深渊里除了绝望的黑暗,还有仇恨与藤蔓般生长的恶意。
他想报复他们,哪怕代价是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