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耽搁?
祖母莫不是为了司清颜之事?
“你且侯着,本官先换身衣裳”,辛易初甩了下袖,说着便侧身迈进了屋。
“诺”
深衣妇人躬身的刹那,眼底忽的闪过丝精光。
和雍堂,一众仆妇侍人垂首躬立在正厅外,屏气凝神,即便主子们惯来宽和,仍丝毫不敢有一点懈怠。
“初儿,阿亦的事,府医方才已经交代,此事事关辛家阖族,你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你该知道,一族之所以能够长久延绵,其子嗣兴旺必不可少,否则便如断源之水,终会有干涸的一日。”
即便已经垂垂老矣,但仍威严康健的辛家家主,既欣慰又无奈的看着下首已然在朝堂逐渐崭露头角,却仍为儿女私情所困的孙女,不得不苦口婆心道
“你中意阿亦,祖母并不反对,之前你拒了那关氏给你安排的暖床侍子,祖母也未曾多言一句,但他如今既已无孕嗣之可能,左右不过是多添个小侍,你又为何不肯再另做打算,也免得族中长老为此”
“祖母!”,辛易初紧拧着袖,猛地一下起了身,“关于阿亦,孙女早有安排,祖母年事已高,本就有些操劳过度,此等房中事就不劳驾祖母插手了。”
辛易初突地抬眸,定定凝向鬓发霜白的庄肃妇人:“陛下昨日交代孙女,审讯卉春楼一干人等,如今案子未结,尾也未收,时辰不早了,孙女恐扰祖母上朝,这就告退。”
辛易初躬身一鞠,侧身自顾自的掉头离开,丝毫未理会明里暗里从各处投来的惊异目光。
“初儿”,辛家家主不敢置信的看着决绝转身的背影,捂着胸口,急喘着,猛的低喝了声。
她的孙女,她亲眼看着一点点长成的孙女,一贯懂事孝顺的孙女,何曾这样不顾体面过?
那尚书家的二郎就这般得她孙女的眼么,竟能让她的孙女连家族传承都顾不上了?
“家主!当心身体,小姐不过是年少轻狂,家族的重担,还得您先担着不是。”
深衣妇人赶忙上前抚了抚辛家家主胸口,宽慰道
“再说了,您心心念念的重孙女还等着您来抱呢,可不能就这么先给倒了。”
“阿沅,你说,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就不该纵着她去求那道圣旨?”,炯炯的双目黯然垂下,辛家家主紧抓着深衣妇人的手,颤巍着,向来奕奕的面容,头一次显出了疲态,“如今闹成这样,可要我如何下地府去向辛家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殿下”
幽深红巷侧,一黑衣身影突然自墙角跃下,垂剑下拜。
“如何”,司清颜背着手站在暗影里,侧身对着依稀泛着晨晕的湖面,启唇道:“可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