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房间里的日历,是专门定做的?”问出这话的时候,陆正明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急需说点什么,压压江云歌的锐气。
是的,锐气。
以往的江云歌总是顺从而乖巧,喜欢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注视着自己。可是现在,对方身上却突兀地多出了一种与他对抗的锐气,纵然这种对抗是沉默与敷衍,陆正明也无法接受。
江云歌闻言,有些诧异地抬眸,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进自己的房间。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都怀着一种期盼的心情等待着对方,却从未等到过。如今幻想破灭,屋内装饰已经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摆设,对方却主动踏进,也是可笑。
当初定做这个挂历的目的,就是时刻警醒自己,打破幻想,认清身份。他张张口,声音微涩,“嗯,是。”
“这么期待合约期结束?迫不及待开启第二春了?”陆正明挑起眉,俊美的面容露出一抹讥讽之色,“放心,我可不会跟你啰嗦,期限一到,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作为补偿,这幢房产归你。”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高高在上,似是施舍。
陆正明眼底一片冷漠,俊逸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嗓音依旧磁性而性感,却冷酷无情,“希望到时候,你也能配合点,不要纠缠不休。”
他始终觉得江云歌对他的冷淡是装出来的,而让对方破功的方法,便是回之以真正的漠视。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江云歌的眉头紧锁,脸色极差,可说出的话,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示弱与妥协。
“陆总放心,我是明白人,到时定然不会厚着脸皮纠缠。”
江云歌抬头,扫视了一圈所处的装潢精致的房间,耸肩笑道:“至于这房子,陆总就别留给我了,我不需要。”
或者说,是不想要。这种仿若施舍般的东西,他不愿意接受。
他和陆正明之间只是一场交易,陆正明负责他奶奶的治疗费用,而他负责跟陆正明履行三年的婚期,充当一名“挡箭牌”的身份。除此以外,不该有多余的附赠品。
“是么。”陆正明冷哼一声,明明压了江云歌一头,可他的心情依旧不甚美妙。
“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在合约期满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些,别随便沾花惹草。”陆正明打量着明显特意打扮过的江云歌,冷声道。
江云歌站在原地,只觉手脚发凉,他有些难以理解,结婚这么久,他和陆正明的首次正经交谈,竟然是这种可笑的话题。
“知道了,陆总。”他垂下眼睑,自嘲地笑了笑,懒得争辩什么,“今天比较累,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上去休息了。”
总归只剩三个月,说不定跟陆正明之间,连次面也见不上。
江云歌只留给了陆正明一个侧脸,半长的头发垂下,在灯光的映衬下,落下一层阴影,他的身材瘦削,脊背却挺得很直,莫名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与逞强。
陆正明有些心软了。
他拧着眉,秉持着打一棍子再给颗枣的原则,安抚道:“虽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夫,但毕竟也有个名,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
他顿了顿,对上江云歌那双略显诧异的眸子,鬼使神差地说出几乎有些自打脸的话,“有什么想演的角色,也可以跟我说。”
江云歌愣住了。
陆正明手中掌握的资源,自然是顶级的,若是他一心想红,大可以就着这个机会顺势而上。只可惜在他心中,有些东西,比红更重要。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委屈巴巴地找陆正明诉说着柳丞的不公,却只换来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应付。
而今,他已经不在意了,陆正明却突兀地给了他这种承诺。纵使是好意,在不需要的时刻,用不恰当的方式给予他,完全没有意义,他也不会领情。
他抬起头,脸上漾起一抹清浅笑容,让陆正明有一瞬间的失神,“巧了,倒还真有件事情想拜托陆总。”
“你说。”
江云歌静默半晌,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陆正明,清朗的声线悠悠响起,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陆总,我想跟星娱解约。”
……
第18章晚了
“解约?”陆正明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云歌,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峰,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拿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违约金准备好了么。”
还别说,陆正明严肃起来的时候挺唬人的,面容冷峻,只是静静坐在那里,语气无波无澜,那种长期身居高位的气势便油然而生,给人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
江云歌僵直了身体,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有种上学时期面对教导主任的拘谨,但他硬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目光坦然,声线平稳,“陆总放心,我会付的。”
距离合约只剩三个月,他与星娱的合同也只剩三个月,捱一捱,也就过去了。可是刚刚那一刻,他心中猛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甘与冲动,竟是一刻,也不愿意等了。
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与迷茫,但他现在,想为自己做一次任性的选择。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
他选择接受谢正轩的邀约,他也相信,自己未来能为谢正轩创造的价值,远不止这份违约金。
在陆正明面前丧失了许久的自我与自信,似乎在这一刻,回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