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晟:“……”
好想再上去补一巴掌……
但想着她身后的定国公,青年到底还是深吸口气强压下了喉间翻涌的那口老血,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来人,送太子妃回寝宫,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还有,任何人都不得进去见她!”
这寝宫指的是徒州行馆里的暂时住所,韩芊芊以照顾他为由跟来之后便一直住在这里。
行馆里都是他的亲卫,他这么做,岂不是要断了她向一直住在军中的父亲求救的机会?韩芊芊反应极快,一个激灵回过神之后,当即便咬牙收起了自己的小姐脾气,示弱地哭了起来:“晟哥哥不要!芊芊知道错了,你莫要关着芊芊!往后我做什么事都会先与你商量,再不敢擅做主张了,晟哥哥……”
可惜章晟这会儿糟心得厉害,压根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看她便摆摆手叫人把她拖下去了。
在场的都是章晟的心腹,见此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旦抓到文七,马上带回来。另外,事已至此,多派些人盯着文家,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好半晌,章晟方才冷冷说道,“先下手为强。”
文七逃走已有两日,虽说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了大批人手去追,但既然至今未寻到人,便要先做好她已经被文家人救回去的准备。而一旦文七回到文家,那他和文家之间的关系怕是再不能修复了。到时他就是再不愿,也不得不先除之,否则文家这满门的悍将一旦另投他人,将来这以一敌百的锋利枪头对准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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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芊芊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只是不忍晟哥哥心中烦忧,所以才想了法子欲帮他而已。可怎么到头来,竟惹得他大发雷霆甚至还动手打了自己呢?!
——说来这姑娘虽善于伪装,也有些手段,可这些手段都是从后宅中摸索而出,自然也只适用于后宅那一亩三分地。再加上定国公虽疼她,却只一味地宠溺,并未教过她真正有用的东西,因此她看不清天下局势,会用自己从前在后宅无往不利的手段去行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眼下没人与她分析这些,韩芊芊也不可能突然自己就明悟了,因此她在被章晟无情地关进寝宫以后,先是因想不通其中缘由生了一会儿闷气。然章晟到底是她真心喜欢的人,再加上这回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好,这气儿又很快就消了。
之后,韩芊芊便开始思索该如何找人送信给父亲定国公,请他前来说和。
然而这外头全是章晟的亲兵,根本不听她差遣,自己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也不知被章晟带到了哪里去,韩芊芊独木难支,焦急委屈之下,终于忍不住坐在床上抹起了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红肿的脸蛋火辣辣的疼,韩芊芊捂着脸从床上坐起来,想着章晟冷酷无情的样子,眼睛又忍不住红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因此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开始思考脱身的法子。
可谁料还没等她想出来要怎么办,东侧窗外的花坛里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小姐!小姐!”
韩芊芊凝神一听,发现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双巧的声音。
“双巧!”她眼睛微亮,跑过去地小心地打开窗户,果真瞧见双巧正猫着腰儿躲在窗外那半人高的花丛里。
“小姐,不,娘娘,您没事吧?”双巧是个长相平凡的姑娘,瞧着约莫十五六岁,说话行动间略有些笨拙。
韩芊芊不喜欢身边丫鬟太过伶俐漂亮,双巧这般正投了她的喜好,因此方能在她身边一待就是多年。
“你看本妃的脸,像是没事吗!我……”韩芊芊说着眼泪又出来了,但她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只咬牙道,“先不说这个了,我去写封信,你想法子替我送到我爹手里。”
双巧赶忙点头:“是,娘娘!”
“嗯,你在这里等着。”韩芊芊说完便飞快地转身回屋写信去了。
双巧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待片刻之后韩芊芊写完信回来,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这是娘娘从前赏给奴婢的雪清膏,奴婢想着这东西珍贵,一直没舍得用,眼下正好献给娘娘,您快往伤处抹一些吧!”
这雪清膏可是消肿化瘀的佳品,韩芊芊眼睛一亮,倒也没客气,飞快地收起那小玉瓶,这便低声道:“行了,你快去吧,小心点,若是能办成此事,本妃重重有赏!”
双巧低着头恭顺应下,漆黑的夜色中,没有人发现这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眼里已蓄满了夹杂着激动与悲痛的眼泪。
姐姐,巧儿很快,很快便能替你报仇了……
***
韩芊芊的死讯传来时,阿浓刚吃完午饭。沈鸳和楚东篱新婚燕尔,正蜜里调油地躲在屋里腻歪,她不好去打扰他们,便只一个人在楚府精美雅致的小花园里散起了步来。
刚绕着花园东角里的大枣树走了两圈,两天前匆匆随文熙离去的秦时回来了。
青年浓眉飞扬,嘴角微弯,心情瞧着很是不错,阿浓缓步迎上去,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待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后,方才抬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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