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竹显然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贺白做的竟然不是挣脱而是把u盘扔出去,而他意识到贺白究竟要做什么时,贺白已经从绑在腿上的束带里抽出了一根飞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对准u盘扔了出去。
他扔飞镖准头极好,平时闭着眼都是十环,即便现在呼吸困难受制于人,那一镖仍然直冲着地上的u盘飞去。
你疯了!萧竹怒骂一声,推开贺白扑了出去,伸着手去接那支飞镖。
砰沉闷绵长的枪声在他抓住飞镖的那一刻响起,贺白踉跄两步将将站稳,刚抬头,萧竹的身体便轰的一声倒在他身边。
贺白低下头,萧竹的眼睛充血通红,死死的盯着他,而在他的眉心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血从里面缓缓地流了出来。
贺白听到耳机里曲铭心声音平静又冷漠的说:清除,突击队突入。
我的天可太厉害了,你们是没看见那一枪,卧槽刚露头就开枪了,当时视野能有百分之三十都撑死了,我跟人家曲处长在同一个狙击阵地,我还没看明白咋回事呢人家曲处长那边就完事了。你们能懂那种感觉吗,明明都在同一个位置面对同样的条件,就是感觉人家跟你不在一个世界里。这曲处长枪法太神了!我是服气了,真的服!
山脚下,贺白坐在轮椅上,一边仰着头让随行医生帮他处理着脖子上的淤痕,一边听着不远处功成身退回来的两名狙击手跟山下的武警们绘声绘色的讲述曲铭心的厉害。
部队里崇尚力量,所有强者在这里都会受到尊重。贺白看着其中那个跟曲铭心同一阵地的狙击手激动地面色通红,抓着战友的胳膊大声重复着类似的话,闭上了眼睛。
曲铭心的确厉害,他开枪时萧竹刚刚扑出去,两人之间的差距大约不足30厘米。曲铭心稍微一个手抖,或者对距离风向风力的判断有误,现在躺在裹尸袋里被扔在车上无人过问的人就是他了。
短短时间内,在这些年轻的武警小伙子中,曲铭心已经从年轻有为与他们老大是好朋友的普通人变成了百步穿杨冷静理智一枪封神的大佬。他们甚至开始小声的猜测曲铭心到底是什么出身,坐了两年办公室了,一出手竟然还如此惊人。
他们把曾经在军报上见过的没有真实姓名的英雄事迹一个一个往曲铭心身上套,什么国内第一个受邀参加猎人学校的军人啦,什么全军比武连续三年拿冠军的兵王啦,什么在边境任务中一枪爆掉毒贩的头保住了卧底性命的神仙狙击手之类,话题越来越偏,几个小孩几乎要把曲铭心捧上神坛了。
而被捧上神坛的男主角现在正带着武警在云端山庄内搜索,寻找着至今下落不明的陈如海和那个传说中的脏弹。防爆组扛着防爆罐和防爆毯已经跟了上去,省厅和中央分别派下来的拆弹专家穿着厚重的防爆服严阵以待,随时等待情况出现。
然而半个小时后,贺白的耳机来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贺白对曲铭心叹气声极为敏感,他立刻睁开了眼睛,摁住通讯问:发现什么了?
陈如海的尸体,还有所谓的炸弹。曲铭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又无力,他从这个四面只有光秃的水泥墙的房间里捡起地上放着的那个劣质廉价的八音盒,里面还孜孜不倦的放着声音都带着毛边的生日快乐歌。
而倒在一旁的陈如海的尸体上,左侧锁骨上一道鲜明的刀痕格外刺眼。
是乐谱?贺白听到曲铭心那边劣质音乐盒传来的声音,立刻想起了之前尸体上的那些刀痕。
对,陈如海是一。曲铭心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一脸警惕的防爆组,随手把那个音乐盒丢进了放在一旁的防爆罐里。
罐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紧接着沉闷的回响压住了这道声音,而那个坚持不懈唱了快有十分钟生日快乐歌的音乐盒也终于停了下来,碎在了防爆罐中。
在萧竹突然发疯,反问贺白为什么觉得一个给脏弹设置定时的人会理智的谈条件之前,贺白一直觉得萧竹是个矛盾但理智的人。
起码和之前他们提到过的疯狂、反社会、嗜血成性的变态杀人狂不同,他看起来斯文有礼,除了肌肉和格斗技着实吓人之外,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的变态杀人狂。
直到现在,贺白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生日快乐歌,才终于意识到,是他之前小看萧竹了。
这个男人很疯,疯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同样很疯的还有孙群峰,贺白在远离人群处冷静的观察着他们,孙群峰焦头烂额却强掩慌张的打着电话,留在原地的防爆组一脸凝重。而罗培风同样很疯,他跟省厅过来的大佬凑在一起躲在远处也在打电话,所有人都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疯狂,却反而让自己的慌张无所遁形。
贺白明白,他们是为了脏弹来的,而不是为了萧竹。
如果只是劫持陈如海,哪里犯得着闹这么大的动静。
贺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大佬们一边焦虑的联系着其他知情的人讨论着处理办法却又一边安慰手下人或许是情报有误,他明白维稳的道理,但他们让事情的参与者沉浸在虚无缥缈的庆幸之中,万一这时再发现什么要命的东西,手下人该会怎么想刚才通知万事大吉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