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居涵没有生气,他只是垂下眸子,平静的站了起来。
他要再试一次。
盯梢的日子过得漫长而无聊,曲铭心贺白这一组负责12点到20点的监视。他们通过线人出面租下了玩具店斜对面的一间门头房,在卷帘门的缝隙处安装了摄像头,然后坐在屋里天天面对着监控屏,看着那家紧闭着门的玩具店。
一晃两天便过去了。
11月29日,天气骤然变得冷了起来,曲铭心裹着羽绒服,捧着咖啡杯坐在临时租下的门头房自带的破烂皮沙发上,看着面前一成不变的监视屏。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街道尽头的平安小学放学了,每天的这个时间是曲铭心唯一能看见监控屏变化的时候。
这条见了鬼的街道连行人都很少通过,最常见的行人就是之前贺白曾经问过情况的那个老爷爷,他天天一大早推着买菜车出门,买一车的菜回家,下午再去学校附近的空地上打太极,每天的生活过的十分规律。除他之外,这条街上甚少有人经过,只有上下学时有一群孩子们经过这里。
曲铭心和贺白两个记忆力惊人的人坐在这里盯着一成不变的卷帘门,闲的快要长毛,这两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在孩子们放学的时候记孩子的长相,两天过去他们基本已经把所有经过这里的孩子的脸都记住了。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曲铭心不情愿但是认真的看着监控屏幕,片刻后突然喊了声贺白,让他过来看。
贺白不明所以的走过来,看向曲铭心用手指着的那个地方。
那是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穿着平安小学的校服,外面套了一件脏兮兮的蓝色羽绒服,红领巾歪歪扭扭的系着。他站在那家玩具店的门口,死死的盯着玩具店紧闭着的卷帘门,他的书包背在前面,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书包带,另一只手放在书包里,手有些发抖。
曲铭心放大了一下这个小男孩的位置,指着他有些模糊的脸问贺白:这个孩子原来是不是不走这条路?
曲铭心只是记得差不多,贺白是真正的过目不忘,他粗略看了一眼,便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前两天都没有看到他。
这孩子曲铭心摸着下巴看着孩子放在书包里的手,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出去一趟。
从书包的缝隙里可以隐约看见银白色的光芒,曲铭心对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很熟悉,这孩子估计在包里藏了把刀,正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好。贺白答道。
贺白坐在曲铭心刚才坐的位置上,看着监控屏幕里曲铭心穿过一群打打闹闹的小学生,蹲在那个小男孩的面前。
这个老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痞帅痞帅的,又很有感染力,看起来朝气蓬勃的,温和又包容的样子。不知道曲铭心对这个孩子说了什么,孩子的表情从警惕紧张到逐渐放松下来,紧接着便扁了扁嘴,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曲铭心带着他去了他们监控孟庆年那间门头房的隔壁,那里他们也租了下来做一个小生活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贺白给下一组替班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先过来顶一会,然后给曲铭心打了个电话。
曲铭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摁了接听键,接着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拉着小胖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好不好?曲铭心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来递给小胖子。
小胖子扁着嘴委委屈屈的接过来,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曲铭心对小孩子没办法,看着他紧紧地捏着纸巾抽抽搭搭的哭,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他刚才是从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一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小孩的。
好吧。曲铭心改为蹲在小朋友的面前,有点无奈的看着小胖子掉金豆豆,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尽量柔和的问:那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为什么哭?叔叔是警察,可以帮你。
闻言,小胖子哭的更伤心了。
曲铭心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们这样僵持了有十来分钟,这十多分钟里小胖子逐渐停止了哭泣,但仍然死死的捏着纸抱着书包,不肯跟曲铭心说话。十多分钟后,贺白推门进来,他看了曲铭心一眼,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挂断了电话。
曲铭心如获至宝,他立刻站起来把小胖子面前的空间让给贺白,一脸谦虚的退到一旁去。
贺白想不通这小孩到底看中了曲铭心什么品质,才能跟着他从大马路上过来。
贺白走过去,学着曲铭心的样子蹲下,变魔法一样从身后拿出来一个东西,举到小朋友面前。
小胖子咬着嘴唇看着贺白手上的东西,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贺白冲他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拿得远了点,然后打开了开关。
红蓝色的光骤然在屋子里亮了起来,交错的晃过小胖子的脸,小朋友盯着贺白手上这个标志性的东西,看的眼睛都直了。
贺白于是把手上的车载警灯放到小朋友面前,看着他惊奇又激动的慢慢放下了一直紧紧攥着的书包带,拿起警灯来,捧在手上,看着交错闪过的红蓝色光芒。
好啦,再看对眼睛不好。贺白关掉开关,冲着小朋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