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铭心站起身来,目光冷冽的盯着余霞,随手将遥控器向后一递,交给站在他身后的贺白。
余霞,剩下的炸弹在哪里?曲铭心居高临下的看着余霞,冷声问道。
余霞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扭过头去,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她嗓音沙哑,但那股子偏执和怪异与变声后与他交流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她冷笑着说:你猜啊,杀不了丁无,炸死几个无辜的人也挺好的。
曲铭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样,猛地发难,他不管在场的还有人数不少的特警同志,上前两步便掐住了余霞的脖子。
他的膝盖顶在余霞后心处,用力很大,压得余霞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面色冷峻,咬着牙贴在余霞耳边,低声说道:听着,我可以帮你处理掉丁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把炸弹放在哪儿了。
余霞抬眼看了曲铭心一眼,脸上仍然是不信任和癫狂。
你不恨么?曲铭心紧盯着她的眼睛,仍然用力的摁着她的肩膀和手腕,让疼痛不断刺激着余霞的大脑,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着。
曲铭心放缓了声音,但仍饱含压迫,他压低身子,鼻尖几乎能碰到余霞的脸,他的声音像从地狱来的恶魔的低吟,诱惑着精神状态不好的女孩一步一步走入他的陷阱。
你的爱人李朝因为丁无饱含屈辱的自杀了,你的父母因此而去世了,而他还完好的坐在这里,就算你把他做过的事情都揭露出来又怎么样?他挣的钱够他下半辈子富足的生活了,而你会因为那枚炸弹,只能眼睁睁的在监狱里看着丁无逍遥快活。
曲铭心松了手,他仍然蹲在余霞面前,眼神锋利如鹰隼。初升的太阳透过仓库狭窄而肮脏的玻璃照进来,落在曲铭心的眼中,像撒了一片的碎黄金,不够耀眼,却惊心动魄。
我敢保证,只要你现在就告诉我炸弹的所在,我一定会让丁无今后再也没法翻身。
余霞眨了眨眼睛,曲铭心看得出来,她已经动摇了。
她嘴唇颤抖着,眼睛先是看了眼不远处已经被特警们救下来瑟瑟发抖的丁无,才又看向曲铭心,目光中带了些希冀和委屈。
她张开嘴,即将出声的那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转瞬而至几乎能把人拍晕的气浪凶悍而来。
那一刻曲铭心几乎是本能的低下头扶着余霞躬身稳住,他的大脑在眩晕和耳鸣中飞快的想到是炸弹爆炸了,然而不等他再详细思考一下爆炸的原因和产生的后果,他便看到这个废弃多年的厂房由靠近爆炸的那一侧开始,崩塌了。
剧烈的晃动和劲风将这个本就年久失修结构脆弱的厂房彻底摧毁,砖石瓦砾混杂着大量的灰尘倾泻而下,连带着屋顶边上生锈多年的三角铁也一起坠落下来。
曲铭心在晃动轰鸣和崩塌的烟尘中,只来得及看到贺白步履稳健轻松离开厂房的背影,下一秒几吨重的石块已经到了他的头顶,曲铭心咬着牙拼尽全力拉上了身边的两名特警和余霞,连拖带拽的赶在屋顶落下的前一刻冲到了角落安全的三角区域。
下一刻,厂房彻底坍塌,屋顶成块的混凝土混合着钢筋一起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灰尘和烟雾瞬间笼罩了这一片区域。
曲铭心在晃动混乱中将余霞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护住,在倒塌的混凝土石块的缝隙中,曲铭心看到不远处的供电厂被炸塌了半边,紧挨着供电厂的晾水塔在爆炸中剧烈的摇晃着,而支撑晾水塔的底部柱子已经塌了数根,剩下的柱子承受不住这份重量,底台已经出现了崩塌迹象。
曲铭心只觉得心口一凉,他顾不上结构不稳还在摇晃崩落的仓库,转头找到一处崩塌产生的半截断壁,便立刻推着两名特警和余霞大喊道:走!快点走!
两名特警一愣,一转头也看到了崩溃边缘的晾水塔,他们手忙脚乱的拉上余霞一起从断了半截了仓库墙壁翻出去,而再转头,曲铭心已经攀着废墟来到了仓库中间,正独自费力的挪开水泥板,向被埋在下面的人伸出手来。
看什么看!赶紧走!曲铭心转头看到两名特警和余霞正看着他发愣,于是对他们猛地一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他的手因为刚才护着三个人和搬水泥板,已经伤痕累累,灰尘与血混合出一种灰败的颜色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曲铭心从防弹衣侧兜里拿出对讲机来扔给他们,大吼道:跟总队汇报!让现在还在周围的兄弟立刻离开,你们也赶紧走!快点!
两名特警一愣,其中一个反应更快一点,他一把拉着余霞和另一个战友转头便向外冲,同时不忘拿着对讲机对着那头狂吼曲铭心刚才说的那些话。
而在他们身后,在塌了一半剩下一半摇摇欲坠的厂房中,在一片水泥板的废墟之中,曲铭心正费力的从缝隙中拉出刚才躲闪不及被压在下面的特警们。
不远处,一丝钢筋混凝土结构承受不住的声音透过初亮的天幕传了过来,曲铭心动作一僵,他一把拉出一名特警来,转头望向那个比炸弹还恐怖的晾水塔。
那几根靠近断裂柱子的完好柱子已经有了崩塌的初兆,不堪重负的底台发出了悲鸣,而这轻微的声音落在曲铭心和已经爬出来看见情况的特警耳朵里,不亚于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