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的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眸底却清冷如水,笑意不曾达眼底,“昨天皇上带那些北燕人去宫里的戏台看戏,一大早也把父王宣去了,陪着他们又是听戏,又是饮酒的……直到宫门落锁前才回来。”
封炎抬眼朝皇宫的方向望去,眼底闪过一丝幽芒,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如刀锋,似是感慨又似是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一向不喜欢‘看戏’,”
“就是啊。”君然耸了耸肩,戏谑地笑了,“我父王啊,一看戏就想睡觉……他根本闲不下来,大概就是个征战沙场的‘劳碌命’。”
封炎静了一瞬,缓缓道:“王爷想要回北境去,还得‘靠’耶律辂,不过,只要北境不再起战事……”说着,封炎的目光又移向了君然,神色淡淡,像是与他闲话家常般,“阿然,你怕是回不去了。”
君然嘴角勾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摇头叹息道:“哎,阿炎,本世子不回去的话,那北境可就是少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啊!那些个北境的姑娘家怕是都要哭得泪流成河了!”
君然笑嘻嘻地说着,眉眼之间并无意外之色,很显然,他早就想到自己恐怕是回不了北境了。
封炎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抬头朝夕阳的方向看了看,道:“阿然,反正天色还早,我先刷个马!”
说着,封炎吩咐马厩的小厮拿了马刷和几桶清水来,自顾自地刷起马来,看得君然不由眼角抽了抽,手里的折扇差点就没拿稳。
阿炎啊,你这还没过门呢,怎么就已经开始为未来岳家的长辈做牛做马了呢?
君然目光复杂地看着封炎,就像看到一个小媳妇兢兢业业地为夫家忙忙碌碌着……
哎,端木家的那个小团子可千万别辜负他们家阿炎啊……
君然感慨地摇头叹息,暗暗地笑得肩膀也抖了起来。
这京城无聊得紧,不过,阿炎追媳妇这出戏估计够他在京城看上好几年了……
君然摇着折扇,又朝皇宫的方向望去,夕阳西沉,越来越低……
封炎在简王府里亲手把两匹马儿刷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又随便和君然一起吃了些晚膳,就急匆匆地告辞,特意跑了趟祥云巷,顺手把那两匹马送到了李宅,然后他也没多留,就直接走人了……
这段时日,祥云巷的李宅从早到晚都很是热闹。
李家立下了大功,圣宠更胜之前,这些日子登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封炎送来的两匹大宛宝马起初并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但是李廷攸正好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匹鹤立鸡群的宝马,不由上前多看了几眼,终于确信了。
“大宛马,其先天马子也!这上好的大宛宝马是谁送来的?”李廷攸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两匹宝马喜笑颜开,兴冲冲地招来门房问道。
最近送礼的人那么多,一般都是驾着各府的马车来又附上礼单的,唯有封炎是独自一人上门,送了两匹马,门房还记忆犹新,就道:“三少爷,那位公子自称姓封。”
李廷攸认识的封姓公子也就这么一位而已——
封炎。
“原来是阿炎啊!”李廷攸笑着抚掌道,眼眸更亮了,瞳孔中似是盛着璀璨的星光。
他眉飞色舞地吩咐小厮道:“你赶紧去把老太爷和大老爷都请来!”
“是,三少爷。”小厮匆匆地领命而去
李廷攸兴致勃勃地绕着这两匹大宛马又仔细打量了一圈,越看越是欢喜。也不知道阿炎是从哪里弄来了这样的好马!
没一会儿,李羲和李传应就一起朝这边走来,疾步如飞,神采奕奕。
今日在自家的宅子里,父子俩都脱下了战袍,换上了家常的锦袍,一鸦青,一靛蓝,步履间袍裾翻飞,矫健中透着几分豪迈。
“祖父,大伯父,快来看!”李廷攸对着五六丈外的二人兴奋地招了招手,“这可是难得的宝马啊!”
军中有一句俗语:千金易得,良马难求。
李羲久经沙场,所见战马数不胜数,当然是识货之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匹马是品相上佳的大宛马,嘴里含笑赞道:“高大矫健,顾盼有神,真是好马啊!”
李传应也是心又戚戚焉地频频点头,目光几乎舍不得离开这难得的好马,“攸哥儿,你是从何处得来这样的好马?”
李廷攸朗声笑了,可不敢居功,道:“祖父,大伯父,这两匹宝马是封炎刚刚送来的。”
封炎?!一听到这个名字,四周倏然一静,李羲和李传应不禁面面相觑。
自李羲父子俩抵达京城后,李廷攸就把迎春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们,他们都知道李家这次能彻底脱身,封炎是出了大力的。
很显然,这个少年对李家很“有心”,此刻他送来的这两匹宝马也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李羲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两匹大宛马,嘴角紧抿,眼神有些复杂。
他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攸哥儿,你觉得这封炎特意送马来是什么意思?”
“祖父,不管封炎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廷攸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豁达地说道,“至少,我可以确信封炎对我们李家没有恶意。要不然,他当初只要随便踩上一脚,我们李家满门没一个人能活!”
李羲眯了眯眼,瞳深如夜,看着李廷攸随口问道:“攸哥儿,你和那个封炎的关系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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