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得尽快了结,拖久了反而会再起波澜,有端木宪出面就好办了。
反正武宁侯杀人罪证确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又是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天空中的云层,太阳一点点地探出脸来,四周又渐渐地亮了起来,将那些角落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端木绯抿了口茶后,嘴角又弯了起来,似是闲话家常般说道:“祖父,外祖父说哪天有空要与祖父一起痛饮一番,如今闽州沿岸开了海禁,闽州的海贸一日千里,大盛以及那些番舶夷商的商船往来海上,络绎不绝……”
端木宪闻言心中一喜:海贸昌盛就代表着会有大量的税收入国库,这一次,怎么也该记自己一个首功!
因为肃王谋逆案,柳首辅致仕一事也拖延了下来,但是应该拖不了太久,他正愁着要怎么加自己的筹码,这闽州海贸的事倒是可以给皇帝报个喜。
这段时日,朝堂上风波不断,有此喜讯,想必能让皇帝开怀!
端木宪朗声笑了,连声道好:“等忙过这段时日,我定要与你外祖父喝个不醉不归!”
他明朗的笑声随风飘出屋外,令得守在外头的下人们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端木绯就从端木宪的书房出来了,丫鬟恭敬地一直把她送到了院门口。
璀璨的阳光下,绿意盎然,百花初绽,一片欣欣向荣。
端木绯看着枝头那一串串嫩黄的榆钱缀满枝头,不由心道:春吃榆钱。干脆明天让小厨房做一桌榆钱宴,糖拌榆钱、榆钱粥、榆钱炒蛋、榆钱窝窝头……
想着,端木绯不由口涎分泌,步履越发轻盈了。
接下来的两天,端木绯就没再出门,忙着给她的小马驹准备礼物,既然心里没底,她干脆就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也包括松子糖,虽然刚出生的小马驹还不能吃松子糖,可是奔霄和母马不是也能吃吗?!
抱着这个念头,她忙得不亦乐乎,亲手做了十匣子的松子糖。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就到了二月初六,一大早,端木绯就坐着马车从尚书府出发去了安平长公主府,这一次,她的阵仗可说是声势赫赫,又额外多带了一辆马车。
当马车在公主府的仪门停下后,婆子们就把第二辆马车里的东西一箱箱地搬了下来,其中的两坛酒随她一起到了安平的玉华堂。
“殿下,这是我用公主府的白梅酿的梅花酒,我特意改良了一道工序,就多发酵了一个月,才刚刚酿好,口感比普通的梅花酒更为清冽爽口。”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目光晶亮地看着安平。
安平今日穿了一件妃色缕金牡丹彩蝶刺绣衫子,搭配一条酱紫色竹菊万字福寿纹样马面裙,一头浓密的乌发只挽了一个松松的纂儿,衣衫明艳,却又透着几分随意与亲和。
“那本宫可有口福了。”坐在罗汉床上的安平挑眉笑了,似笑非笑地斜了坐在一旁的封炎一眼,仿佛在说,儿子,你又沾了为娘我的光了!
着一袭青莲色锦袍的封炎心情大好地从右手边的点心碟子里捻起一块酥脆金黄的奶油松瓤卷酥送入口中,不以为然地想道:今天可是他把蓁蓁骗……不,请过来的!
谁沾谁的光,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封炎沾沾自喜地想着,再一次为自己的英明远见而洋洋得意。
“端木四姑娘,吃些点心吧。”封炎嘴角微扬,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绯,笑着招呼道。
端木绯被他一盯,身子就不由绷直,小手立即乖顺地也捻起了一块奶油松瓤卷,编贝玉齿一口咬下,双眸一亮。
这奶油松瓤卷蓬松酥脆,层次分明,香甜细腻,那鹅脂、松仁与麦粉炙烤后的诱人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满口生香。
端木绯的眼瞳顿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鼻尖动了动,任由那香甜的奶香味弥漫在口鼻之间,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
他就知道蓁蓁一定会喜欢的!封炎笑眯眯地咬着奶油松瓤卷酥,颇为满意地眯了眯眼,心道:很好,水准远超前几天李宅的厨娘做的奶油松瓤卷酥。
这下,蓁蓁该知道了吧,他们公主府的厨娘那手艺可是炉火纯青!
安平看他们两人吃得香甜,也被勾起了食欲,随手捻起一块卷酥吃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地来回看着两个孩子,嘴角忍俊不禁地翘了起来,笑意一直弥漫到眼角眉梢。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不过,这两个孩子也还算渐入佳境,阿炎开始知道该怎么投其所好地讨小姑娘家欢心了……
安平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笑意更深,好心地又帮了儿子一把,故作不经意地说道:“阿炎,你不是说要陪绯儿去挑小马驹吗?赶紧去吧。”她说着对封炎悄悄眨了眨眼,意思是,儿子,不用客气了。
端木绯本来觉得挑马驹的事不急,想多陪安平说会话,可是见封炎掸了掸衣袍站起身来,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跟着站起身来,暂时与安平告退。
走出玉华堂后,她的身旁就只剩下了封炎。
二人并肩前行,一路沉默无语,“砰砰砰”,他俩皆是心跳如擂鼓,只是心思各异。
封炎不时地转头看着端木绯那柔软乌黑的发顶,嘴角含笑,眸生异彩。
十四岁的少年身长玉立,端木绯的头顶甚至还没到他的肩膀,阳光把二人的影子照在前方的青石砖地面上,拉出两道亲昵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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