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比牟奈出身更高贵,比牟奈更强壮英伟,王后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牟奈这种躲在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呢!
赤德如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心里安心不少,但是表面上,还是没说什么,做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不止赤德如在留心慕瑾凡,慕瑾凡也同样在留意赤德如的每个表情,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眼就看透了赤德如,又道:“大王子,您可知不知道如今都城中都在传言,说是您不甘败在二王子手下,不甘失了王位,所以派人在神庙暗杀二王子想要夺位?”
什么?!赤德如气得一口心火直冲脑门,直觉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触动了伤口,一股刺骨的疼痛自右大腿传来,他又坐了回去。
赤德如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眼底浮现浓浓的阴霾,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是我干的,我当然认。不是我干的,也别想赖在我身上。”他一字比一字冰冷,冷如腊月寒风般,四周的空气骤然一冷。
相比下,慕瑾凡仍是清冷如竹,唇角微勾,道:“大王子您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我没有来这一趟,当日比试的事,大王子难道就不会过疑?”
“您背靠甘松族,甘松族可是蒲国第一大族,若是您对当日的比试结果不服,那么甘松族就是您最有力的后盾。对于二王子而言,您的存在永远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钉!恐怕他对您是欲除之而后快!”
“我们大盛有一句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您是二王子,会不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
赤德如的眸子越来越暗沉,也越来越幽邃。
如果他是牟奈的话……
为了永绝后患,他自当在甘松族还没有叛变起事之前,先把甘松族和自己彻底打压下去,从此永无翻身之地。
只可惜,他一直没把牟奈这个卑微的女奴之子放在眼里,他以为登上王位的人必定是自己,才会被牟奈这条毒蛇狠咬了一口!
牟、奈。
赤德如在心里恨恨地念着,忽然间灵光一闪,双目几乎瞪到极致,心里浮现某个念头:难道说……这场所谓的刺杀其实是牟奈的苦肉计,意图把矛头直指自己!嫁祸自己一个弑君之名,让自己百口莫辩?!让他之后对自己的剿杀变得理所应当?!
是了!定是如此。
赤德如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不然的话,刺客为什么没有杀了牟奈,明明可以一击必杀,便是一刀没刺中要害,也可以再行补刀,当时神庙中只有牟奈一人,受重伤的他根本就没有躲闪第二刀的余力!
赤德如的脸上一时疑,一时怒,一时惊,一时恨,变幻莫测。
慕瑾凡的嘴角勾出一似笑非笑的弧度,故意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接着道:“作为友邦,我大盛真不想看到贵国动乱不稳。”
赤德如没有说话,胡须间的厚唇剧烈抖动了一下,褐色的眼眸一点点变得暴戾深邃,如龙卷风般疯狂肆虐着,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
“踏踏踏!”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屋子的大门被人被猛推开,一阵穿堂风随之灌入屋子里……
赤德如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对着赤德如行礼,以蒲语禀道:“大王子,二王子有命,让人搜天一馆,说是要搜查刺客。”
天一馆历来都是甘松族来都城时暂住之处,赤德如当然是知道的。
“岂有此理!”赤德如登时勃然大怒地再次拍案,“牟奈简直是欺人太甚!”
牟奈表面是在搜查天一馆,分明就是剑指自己,想要让这蒲国上下都怀疑到自己身上!
慕瑾凡在一旁默不作声,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双手捧起了一个茶碗,慢悠悠地喝着,仿佛他根本就听不到这二人在说什么似的。
蒲国的水更混了……
七月八日,新王牟奈派兵搜查甘松族所居住的天一馆,遭到甘松族的反抗,而且大王子赤德如也出兵阻拦,并请王后许景思做主——
“王后,牟奈尚未登基,只要他一天未经登基大典,他就还不是蒲国的新王,无权调动‘私兵’擅闯甘松族驿馆!”
王后许景思赞同了赤德如,表示蒲国十族乃是一家,并下令不得对各部族的族长无礼。
如今新王尚未登基,按蒲国的规矩,除军政大事需与大臣商议外,其他一切事宜,王后均有权作主,此言一出,朝臣和其他各族族长也纷纷附和。
七月九日,大王子赤德如公然召集除甫族外的九族族长,表示当日比试二王子牟奈使诈,他绝不承认这次的王位传承。当日,甘松族、吉洛族、克巴族附议,另有五族表示观望,唯有承巴族站在二王子牟奈这边。
七月十日,大盛使臣以王后母族的身份提出,请两位王子重新比试,以择新君。
七月十一日,岑隐一行人终于从宁江行宫返回了京城。
赶了几天路的岑隐风尘仆仆地先回了中韶街,他的到来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东厂都为之震动,连着近一个时辰,东厂和司礼监的人络绎不绝地来此拜会岑隐,禀告最近朝堂和京中的琐事。
中韶街上不时有疾驰的马蹄声响起,行人百姓无不避让,还以为这东厂又要出动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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