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沉寂的是屋外一个快步而来的小丫鬟,她急声禀道:“老太爷,章家大老爷在外头求见。”
章文轩?!戚氏不由微微蹙眉,楚老太爷这才回过神来,直觉地朝戚氏看了一眼,然后道:“有请。”他的声音中透着些许嘶哑。
不一会儿,那个小丫鬟就把章文轩领了过来。
章文轩已经焕然一新,他换了一身宝蓝色柳叶纹刻丝直裰,之前一度凌乱如疯妇的头发也重新梳好了,以一支简单的玉簪固定,通身又是一派儒雅斯文、气定神闲的气度。
然而,看在戚氏和端木绯眼里,无论章文轩再怎么装扮得锦衣玉带,也无法掩饰他的败絮其中。
章文轩当然也看到了戚氏,脚下的步履微缓,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又觉得也是情理之中。
他此行也是为了画的事来的。
章文轩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着,目光在那幅摊在案上的画上一扫而过,神情中有些尴尬,隐隐感觉戚氏就这么直来直去地冲来找宣国公,做事也太不圆滑了。
“伯父,小侄不请自来,还请见谅。”章文轩在距离楚老太爷四五步外的地方停下,一丝不苟地作揖行了礼,“小侄前来乃是为了这幅《飞瀑图》。小侄与内人找伯父借画,本是为了请端木四姑娘一观,一片好意,却不想……”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朝端木绯的方向望了一眼,目露无奈地接着道,“竟不慎毁了这幅画。这都是小侄的不是,还请伯父恕罪。”
章文轩说得郑重其事,又对着楚老太爷作了一个长揖,看来诚意十足。
可是,他话里透出的意思,还有他方才的那一个眼神,分明就是直指端木绯,暗示这都是端木绯的过错。
端木绯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来了,粉润的嘴唇抿出一个弯月般的弧度,饶有兴致。
戚氏自然也听出来了,登时就有一种自己怎么会眼瞎这么久的挫败。
戚氏微微蹙眉,霍地站起身来,对着楚老太爷解释道:“伯父,这幅画被毁与端木四姑娘并无干系,撞倒茶杯的人并非端木四姑……”
章文轩急忙打断了戚氏:“若云,就算你一向喜欢这小姑娘,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你也别替她隐瞒。”
他又叹了口气,义正言辞地说道,“无论如何,这画毁了,我是要负责的……”说着,他又看向了楚老太爷,作揖到,“伯父,小侄知道这幅画对您而言意义非凡,哪怕千金万金亦不能补偿,但还是希望伯父让小侄尽一点心意,小侄收藏有一幅前朝书画大师颜孟真的作品,等回京后,小侄就亲自给伯父送去。”
他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虽然没有明说画是端木绯所毁,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昭然若揭。
戚氏懒得理章文轩,直接对着楚老太爷再次解释道:“伯父,此事真的与端木四姑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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