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岑隐的目光轻飘飘地在耿海的头上扫过,耿海正好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瞬。
岑隐那句话听着轻描淡写,半句没提自己的名字,但是话里分明是绵里藏针,在斥自己不顾皇帝的龙体,激怒了皇帝呢!这个阉人!耿海的眼珠几乎都快瞪了出来。
皇帝骂了耿海一番后,觉得精疲力尽,揉了揉眉心。
他接过了岑隐递来的安神茶,嗅了嗅,熟悉的药香钻入鼻尖,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
抿了几口热茶后,皇帝觉得疲倦感涌了上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就觉得烦,随口打发了他们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皇上。”以端木宪为首的大臣们连忙应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退下了,而三位皇子却没动。
二皇子慕祐昌第一个开口道:“父皇,不如由儿臣留下替父皇侍疾……”
“还有儿臣。”三皇子和四皇子也连忙接口道。
他们还想好好地表示一番,就听皇帝淡淡道:“好了,朕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孝心,朕想独自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
唯恐过犹不及,三位皇子再次给皇帝行礼后,就纷纷退出了寝宫。
寝宫中只留下了皇帝和两个近身服侍的内侍,皇帝慢慢地饮着安神茶。
忽然,一阵风透过窗户间的一道缝隙吹了进来,吹得案几上的书册书页“刷刷刷”地翻动起来,皇帝吓了一跳,手一颤,茶盅中的药茶就洒出了一些……
两个內侍皆是一惊,年长的內侍斥责另一个小内侍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还不赶紧把窗户关上!”
小內侍心里委屈,这也是皇上之前说觉得闷,才让他开的那一道缝隙。
他也不敢辩驳,唯唯诺诺地急忙去关窗。
锦帘的这边,空气压抑,而退出养心殿外的众人则稍稍地松了半口气,一个个在屋檐下停下了脚步。
想到皇帝方才毫不留情地痛斥耿海的情形,众人的神色有些复杂,面面相觑。
几个臣子们再一次认识到,不管天命凤女之事如何,此刻在岑隐和耿海之间,岑隐还是明显居于上风。
工部尚书忍不住回头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眸中深黑如墨,心道: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皇帝现在忽然驾崩了,新君登基,怕是也压不住大权在握的司礼监,要看岑隐的脸色行事。
不仅是礼部尚书这么想,二皇子慕祐昌也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一出寝宫,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岑隐。
“岑督主留步。”慕祐昌对着岑隐微微一笑,笑得十分殷勤。
前方,披上了一件玄色斗篷的岑隐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慕祐昌,“二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