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后就坐在皇帝身旁的金漆凤椅上,身上穿着翟衣,头上戴着珠翠金累丝九龙九凤斗冠,上面足足镶嵌了百余粒红宝石以及数以千计的珍珠,闪烁着明亮璀璨的光彩。
可是这珠光宝气的凤冠非但没有衬得贺太后神采焕发,反而映得她的面色有些灰败,身形略显消瘦。
贺太后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跪拜在地上的众人,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正殿里,静了下来,寂静无声。
这个时候,本该太后出声令众人起身,可是贺太后却没出声。
跪在下方的众人也隐约感觉气氛有些古怪,却也不敢抬头去看。
千秋宴的仪程由光禄寺负责掌控,一旁的光禄寺卿见贺太后默不作声,额头隐约渗出冷汗。
他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委婉地提醒一下太后,贺太后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了:“都起来吧。”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冷不热。
光禄寺卿暗暗地松了口气。
殿上的众人都纷纷起身,再次落座,膝盖都跪得有些生痛了。
但凡是稍微会看点脸色的人都能看出来、听出来贺太后对于今天的千秋宴兴趣缺缺。
众人皆是不动声色,只求着今天的千秋宴能顺顺利利地过去。
光禄寺卿做了个手势,外面就响起了几声礼炮的轰鸣声,跟着就有一串着一式粉色宫装的宫女们翩然入殿,捧着菜肴酒水井然有序地上了菜,与此同时,殿内的乐人开始奏乐。
忽然,着公主大妆的长庆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见状,光禄寺卿脸色一僵,本来下一个安排应该是让舞伎进来跳舞,等酒过三巡后,再由皇帝带头给太后祝寿。
现在看来,寿宴的仪程怕是又要被打乱了。
果然,下一瞬就见长庆笑吟吟地捧着酒杯对着贺太后:“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特意给母后准备了寿礼,希望母后喜欢。”
说话间,一个內侍恭敬地替长庆奉上了寿礼,那是一个掐丝珐琅桃蝠山子盆红珊瑚盆景,华丽精致。
“好,真是好!”贺太后连声赞道,“长庆还是你最‘孝顺’!”
贺太后意有所指地在“孝顺”这两个字上加重音量。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转头对上了贺太后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贺太后毫不躲避皇帝的目光,又道:“哪像你皇弟,只有哀家迁就他,他想让哀家出来,哀家就得出来!”
贺太后的语气阴阳怪气,甚至还当着朝臣命妇的面,直接表达出了她对皇帝的不满,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直说他不孝了。
皇帝的面色更难看了,彷如阴云罩顶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