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与熏香之中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茶香,这香味明明清新淡雅,可是此刻程训离却觉得气闷得很,心跳漏了一拍。
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的,然而,当他的目光对上岑隐那双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般的眼眸时,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心的手掐住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随着沉默的蔓延,程训离的心更慌了。
岑隐浅啜了一口热茶,就放下了茶盅,问道:“皇上重病昏迷也有三个月了,你觉得皇上还会不会醒过来?”
程训离前天才去养心殿探望过皇帝,皇帝已经躺了三个月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太医都说皇帝很难醒了。
而且,就算皇帝醒了……
程训离的瞳孔越来越深邃,心跳砰砰加快,再一次看向了岑隐。
岑隐又端起了茶盅,气定神闲地饮着茶,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程训离的心一点点地落了下去。
他认识岑隐多年,对于岑隐的了解,没八九分,总也有五六分,岑隐这个人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面团子,他有野心,有杀心,有决断,有本事……
他若是下定了决心,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包括皇帝也是。
程训离身子僵住,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以如今的局势,就算皇帝醒了,又能如何?!
皇帝“病”得太久了,久到岑隐已经大权在握。
现在岑隐放任外面的流言肆虐,肯定是心里有什么打算的,要是岑隐真要牢牢地握着手里的权力不肯放手,一个大病初愈的皇帝能从岑隐的手里夺权吗?!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程训离心中。
砰砰砰!
他的心跳更快了,如擂鼓般回响在耳边,一下比一下重。
他知道他必须做出抉择,岑隐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想要左右逢源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程训离的背后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几乎要中衣汗湿。
他心绪飞转,在心中权衡着利弊轻重,心里很快就有了决定。
“督主说得是。”程训离抱拳道,声音恭恭敬敬,身子也伏得更低了,目光下移。
“去吧。”
岑隐随口打发了程训离,程训离也就退了出去,门帘被人随意地打起又落下,在半空中来回晃动着,簌簌作响。
“督主,”一旁服侍茶水的小蝎谨慎地出声提醒道,“现在已经巳时了。”
岑隐才刚拿过一份折子刚刚打开,闻言抬起头来,他应过她,今天会去看她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