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不少人都是心有同感地频频点头,有人赞同,自然也有人发出异议,觉得端木家不念亲情,过于冷酷。
端木绯本来也没打算帮着贺家藏着掖着,反正祖父都休妻了,也无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了。
“是你伙同娘家人在我端木家纵火,祖父忍无可忍才写下休书!”端木绯又下了一阶石阶,朝着贺氏又逼近了一步,“你现在又来我端木家又哭又闹的,想给娘家求情,可也不能用污了端木家名声这样的法子!其情可悯,其心可诛。”
“……”还跪坐在地的贺氏又气又羞又恨,胸口发闷。
一听到贺家人纵火,人群中迎来再一波浪潮,众人皆是面色大变,比之前听到休妻还要激动。
时下的房屋多为木质结构,所以最怕的事之一就是走水,一栋屋子走水,往往会波及周遭的其他屋子,风大的时候,火势蔓延迅速,连累邻里甚至于烧掉整条街那也是常有的事。
这贺家人也太不像样了!也难怪端木家拦着不让他们见这位端木太夫人,一会儿纵火,一会儿弹劾的,鬼知道他们以前还撺掇着端木太夫人干过什么蠢事!
还有,这位端木太夫人也不愧是姓“贺”啊……
围观的不少人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那支金钗,这贺氏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拿钗抵着脖子相胁,要死要活的,哪家受得了啊!
众人暗暗摇头,神情微妙。
有道是,娶妻不贤祸三代!
古语说的真是不错,这种动不动就纵火还在大庭广众下闹什么自尽相胁的愚妇是该休!
端木绯不紧不慢地又道:“国有国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火罪到底该怎么判,那得由律法说了算。祖父虽然是首辅,却也不能违背大盛律法。你们请回吧。”
这街上围观之人多是平民百姓,最喜欢听的就是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心有戚戚焉地彼此互看着,又是点头又是应声,觉得这位端木首辅真是个公正无私的清官,不愧是首辅,国之栋梁!
贺氏和贺家人脸色灰败,心皆是沉至谷底,浑身发凉。
他们本来打算低调地把纵火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现在却反而事与愿违,闹得人尽皆知了。
事情闹到了这份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是他们家想再走走别家的关系,恐怕别家也不敢出手相助了!
完了!全完了!
贺家人皆是胆战心惊,好似被掐住了喉咙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该说的都说了,端木绯也不想与贺氏多言了,抬手做了个手势,对着她说了最后一句:“祖父已经把你的嫁妆理好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抬走吧。”
说话的同时,大门内已经有了动静,端木府的下人们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鱼贯而出,一箱接着一箱,足足六十四抬,基本上都是贺氏当年嫁给端木宪带来的嫁妆,便是这些年有折损的,这段时日,端木宪也全都以类似的物件补上了。
眼看着堆在他们周围的箱子越来越多,贺家人只觉得这些箱子像是压在了他们心口似的,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要是把这些嫁妆都搬回去,那么贺氏被休的事就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贺老太爷再也跪不下去了,豁出去地从地上蹿了起来,嚷嚷道:“端木绯,你一个晚辈凭什么替你祖父做主!你根本就是狐假虎威……你祖父在哪里?你二叔父、三叔父在哪里?是不是你趁着家里的长辈不在,就肆意胡为……”
话语间,权舆街的尽头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朝这边奔驰而来。
街上围观的百姓也都听到了,皆是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是五城兵马司!”
一听到五城兵马司来了,那些百姓赶紧都自动自觉地往街道两边避让,空出了一条足以让两匹骏马并行的道来,都生怕惹上了官府,被冠上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
“得得得……”
凌乱的马蹄声渐近,贺家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谁不知道慕炎可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可想而知,五城兵马司到底会帮着谁。
“吁!”
二十来个五城兵马司的人停在了几步外,一匹匹矫健的马匹喷着粗气,踱着铁蹄,看来趾高气昂。
为首的几个公子哥见端木绯似乎没有被贺家人冲撞了,暗暗松了口气,彼此交换着眼神。
端木家可是老大的媳妇家,他们几乎是一得到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幸好,来得很及时。
跨坐于一匹黑马上的一个蓝衣公子漫不经心地扫视了贺家人一眼,随意地一招手,吩咐道:“给我把这些聚众闹事的人都带走!”
贺家其他人也一个个地站起身来,神色惶惶地面面相看,他们的衣裳因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跪了好一会儿,又脏又乱,狼狈得仿佛从泥潭里爬上来的一般。
贺大夫人一手扶着贺太夫人的胳膊,外强中干地喊道:“你……你们敢!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几个五城兵马司的公子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其中一个青衣公子嘲讽地说道:“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其他几个公子哥听了都哄然大笑,让贺家人气得脸都涨红了。
这些公子哥也大都是出身勋贵人家的,根本就没把贺家这种靠着太后的人家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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