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內侍又把那本账册递到了怡亲王跟前。
怡亲王随意地扫了账册一眼,目光落在了“姜州”这两个字上,双眸微张,蓦地记了起来。
上个月底,姜州楦城进贡来这套梳子的时候,因为妻子看中了,说想拿来打赏下人,他就让人去市集里随便采买了几把做工还算精细的梳子替代了送进宫去。
怡亲王手掌内廷司十几年,这种类似的事平日里也没少干,更别说那天进贡的不过是区区一匣子梳子罢了,他也压根不在意。
反正进贡的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会放到库房蒙尘,就算是哪日被皇帝拿去赏人了,有人看出不对,难道他们还能跟人说,皇帝赏了一个赝品给他们?!
所以,怡亲王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件事。
结果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年又一年,他在内廷司总管大臣的位置上安然无事地坐了十四年!
直到今日……
怡亲王眸光微闪,拳头握了握。
他年少就上战场,从父皇在位时,到现在侄子慕炎登基,可以说经历了四朝,几十年来,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就慌得乱了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怡亲王在拇指上的玉扳指上摩挲了两下,对着一旁的大管事使了一个眼色,笑着又道:“程公公,这梳子定是让哪个胆大妄为的下人偷偷调换了!本王让王妃再找找。”
怡亲王妃心里憋屈得很,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大管事立刻就意会了怡亲王的意思,匆匆退出了正厅。
程公公自然也看到了,但是没理会,笑道:“王爷请自便。”
大管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仪门,他坐上一辆马车离开了怡亲王府,吩咐马车一路西行,赶去了岑府——也是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岑振兴的府邸。
这十几年来,怡亲王能够稳稳地拿着内廷司没出一点差池,凭的也并非是当年镇守辽东的那点战功,他在朝中还是有些门路的。
比如,怡亲王和岑振兴就有多年的交情。
岑振兴曾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与东西厂厂督,权倾一时,又安然而退,只这一点已经十分难得。
岑振兴又是岑隐的义父,众人皆知岑隐对他很是敬重,这些年凡逢年过节,都会亲自登门拜访,京中各府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岑振兴虽然退下了,但是这些年,他在朝上的地位还是有些超然的。
大管事一见到岑振兴,就喋喋不休地告起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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