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是来要钱的,但他认为这样并不体面,还是决定用原来的方法。他也不是故意要歪曲事实,他只是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开场不会那么尴尬。
见倪末不动,他继续演下去,“真不认识了?”他作势转身,“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走了?”
倪末虽不阻止他,却迅速将门敞开了。
沈识寒见状立即两大步跨了进来,低头看她的时候,反手将门关上。
他身上因为跑了步拥有一团热意,倪末想起喝醉那晚,他似乎也是这样,像暖炉贴着,连气息也是滚烫的。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受,往前走了两步。
“你先坐会儿。”
沈识寒猜她是去换衣服,先前他来这儿,她从来没有穿着睡衣出现过。
他坐上沙发,桌上的零食已经被收走,另外堆上了不少专业书,有些乱,他随手捡起一本,还没来得及翻开,先看见落在书本中间的那管药膏。
他拿起来,瘪了一个小口,显然是只用了一两回。他下意识弯腰往桌下看,果然看见药膏的包装盒跟说明书。
他那天买好后还在门口站了会儿,把说明书掏出来,借了支笔在上面写字。
他知道他小舅也给她买了药,虽然不知道买的什么,但要是这说明书上有他的字,说明倪末用的是他这管。
他不认为这是好胜心,但药是他先买的,总有先来后到。倪末要是不用他的,道德上首先说不过去。
说明书看上去还维持先前的折叠模样,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但他认为很有可能是倪末拆开后又折了回去。
等了一会儿,他才去拆。拆开后,他先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再试图去找上面擦除的痕迹,他还想起涂改液,倪末用涂改液把他的字擦了也说不定。然而他什么也没找到。
说明书上没有他写的字。
他坐着没动,他确定自己没有生气,即便生气也是倪末明知道他很热,却不给他开空调。他想,他小舅果真跟他买的同一管药,放在一起必定会混淆,倪末只是随手选的,所以也不算违反道德。
这样想完,他却觉得更热了,像是有火在烤他。他坐不住,起身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找出饮料猛喝几口。这是他先前买来的,倪末没有喝也没有扔掉,他知道这不代表什么,但随着冰饮下肚,他好受了一点。
他拿着冰饮回去,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倪末出来,她换了身t恤牛仔裤,头发也绑了起来。
倪末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换得有些久。
她这一周的作息跟往常一样,正常看书,正常睡觉,只是看不太进去,也睡不太好。
迎新会那晚回来,她到第二天才彻底清醒,跟薇诺安坦白之后,她去了洗手间洗澡。她并不爱收拾,但必须保持洗手间的干净,她去刷地板、刷墙砖、刷马桶,把整间都刷个遍。
洗好澡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变了。
原本当晚李沛予约她吃饭,又因为临时有事取消。见面推迟,但她没有延迟时间回复他。将近凌晨的时候,李沛予开车到了她楼下,两人围着小区走了一圈,离开前他牵起她的手。或许不能用牵,应该用“执”,这个词更具郑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