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党这个做大伯的都这样了,可想而知林建国的心情了。他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两份录取书,眼里有了泪花。辛苦了半辈子,值了,都值了。
等到两个小的也考上大学后那更是此生无憾了。
“大哥,明儿,明儿去爹娘坟前也说说,让他们也乐呵乐呵。”林建国抿了口白酒。
“嗳,应该的。”
……
这是一场注定要永载史册、改变几十万人命运的高考。
这场高考是特殊的,考生也是特殊的。从考试时间到入学时间都和其他届考生不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七七届黄金一代”。
甚至他们考试的科目都不尽相同,自主命题,有的地区考四科、有的地区考五科等等。也因此他们这届考生,状元不是谁的分最高,而是根据谁的分被扣得最少。
北大,最高学府的大门上挂着一条红色条幅:“北大中文系欢迎状元林青禾。”
林青禾更是名声大噪,一时之间过去的履历都被挖掘出来了。曾经她写过的那些报道也被重新转载刊登,许多人都觉得自己通过那些文字认识了这名京都文科状元,认识了这名文笔细腻,感情真挚的女记者。
卢向阳正在给安安喂香蕉泥,小丫头一脸新奇地看着妈妈不停地换衣服。
林青禾暴躁了:“这怎么还要采访呢,我现在比以前胖不少吧?你别看啦!快帮我挑呀,到底穿那件好?”
是的,作为一个记者,过去两年间她采访了很多人,这还是第一次,她被采访。采访她的还是她曾经的领导——张主任。张主任是主动提出要采访的,高考恢复后第一届状元,还曾是她们部门的记者,很有纪念意义和历史意义。
卢向阳挠挠鼻子,“我看穿你哪件都好看。媳妇你哪里胖了,现在才是刚刚好,瘦的地方瘦,肉的地方肉,手感……咳咳。”
林青禾听他越说越不着调,随手拿了件棉袄就扔了过去。
倒是把安安看得兴奋极了,她以为这是妈妈在和爸爸玩游戏。她咿咿呀呀大叫出声,表示宝宝也想参与。
“你俩有没有谱啊?这是闹啥呢,禾儿,不是说下午三点就要来家采访了吗?这都快吃午饭你还不收拾收拾,看你们屋子乱的。”方秀珍端着卢向阳的药走了进来。
“我这就收拾。”林青禾说着就瞪了卢向阳一脸。
最后林青禾还是穿着她那件鹅黄色的羊绒大衣,特意选了黄色的发绳来扎麻花辫。下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灯芯绒长裤,配着一双小高跟。还少见的擦脂抹粉画了淡妆,安安在林青禾化妆的时候看直了眼。小肉手不停在空中往前伸,嘴里嘟囔着,“要要要。”
“小丫头,话都不会说,还挺爱美!”林青禾笑了一声。
……
下午两点半,张丽红敲响了大门。
“张主任,好久不见。”林青禾上前和张丽红握手打招呼,“这是我母亲,那是我的爱人,你也认识的,他怀里的是我闺女。”
“青禾好久不见,今天这里没有什么主任不主任的。你就把我当做最普通的记者。”张丽红难得地笑了笑,显得她以往一贯冷漠严肃的面容都有了几分亲切。
今儿没有下雪,采访就是在院子里进行的。
林青禾一本正经,思索着腹稿。
“林同志,我想请你谈谈你的高考经历,这也是之前来信的同志们最想知道的。”
“其实我和大家一样,一直在梦想这条路上行走。高中毕业后,很幸运被老师推荐进了我们公社中学。和大多数的高中毕业生不同的是,作为一名中学语文老师,职业使我不得不继续学习。所以说起我复习的时间,应该比大多数人都早吧。准确说从我1974年毕业后一直在学习……在公社中学任教期间,我是东北省报的通讯员,后来有幸通过我的联络编辑高文希同志进入了省报成为记者……随军后我非常荣幸地加入了京都军报的大家庭……”
“因为工作关系我可能比大多数考生都清楚一些数据,540万人的报考,27.3万人被录取。长者已过而立,已婚已育,少者尚未加冠。时代造就了我们,国家选择了我们……”
“我相信从这次高考以后,我们的祖国将会涌现出更多人才,经济,兴业兴产,助力经济发展;治学,著书立说、传道授业解惑,传承千年文明、开创时代新学。”
“那林同志对于自己取得现在的成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这只是我人生的一小段,这是对过去坚持学习的自己的一个交代。未来一定还有无限可能。我想说,爱是形而向上的引力。我感谢祖国,给了我们安定祥和的学习环境,我感谢单位在我需要时给了我假期,我感谢我的家人任何时候他们都在背后支持我。正是因为我生活在这些爱里,我才会不断要求自己进步。”
“我最后想说的是,作为北大中文系七七级新生,我在京都等着校友们尽快报到。来年三月相约京都、相约北大!趁此机会我也给军报的所有读者同志们拜个早年,祝军报的读者同志们,一九七八年万事如意,阖家幸福安康!”
……
年前最后一次复诊那天飘着鹅毛大雪。他没让林青禾陪着,一个人就去了医院。
刚好早上方秀珍在早市上买到一斤羊肉,她一个上午都要忙着炖羊肉。安安也没人带,林青禾在家正好能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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