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绎收过杯子放到床头,再回头就见小姑娘下巴搁在膝上,垂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不说话,视线却有意无意地观察他的动静。
舍不得他走,还遮遮掩掩生怕他发现。
可怜巴巴的小磨人精。
想气,偏又气不起来。
男人靠上床头把别扭的小姑娘拉进怀里,又扯过被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轻轻缓缓地揉。
“好点了吗?”
靠在他胸口的少女立马乖乖点了点头。
哥哥的记性好像变差了,竟然这么快就忘记刚才还说自己要走,但他不提,她更不敢问。
裴绾怏怏闭上眼,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坏孩子,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跟他划清界限,现在却又不由自主贪恋他的温柔。
她裹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他,慢腾腾地往远离他的另一边挪。
裴绎见状挑了挑眉,直接熄了灯,长臂一伸从身后将不安分的小泥鳅捞回怀里,继续给她暖腹。
“……”小泥鳅直挺挺地僵成小鱼干。
隔了半晌,终于放弃抗争,身子软下来。
两人都良久无言,就在裴绎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耳边响起小姑娘压抑的哽咽。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她都已经这样令他失望,为什么他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予她关怀?
小腹上轻揉的掌心顿了顿。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拥着她的手臂更收紧几分,薄唇悄无声息轻吻她的发梢。
“睡吧。”
桀骜不驯的男人总有千百种方法让女人服软低头。
可在心爱的小公主面前,再骄傲的国王也甘愿俯首称臣。
宁昱走上rings天台,推开其中一间包厢门。偌大的室内灯光调得极暗,他来回扫视了两圈才终于找到陷在阴影里自斟自饮的裴绎。
裴绎迭着腿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手支额,一手握着酒杯,远观就像一尊闭目沉思的古罗马雕像。即便走近了,在晦暗的光影下也难以辨清他此刻的神情。
宁昱看着他面前桌上摊着的一堆空酒瓶,一个劲咂舌:“你还来真的啊,上回咱们不是试过这招不管用吗?”
裴绎懒洋洋掀开眼皮,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朗姆。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有个人最近天天来这儿借酒浇愁,阿尧人又没在,怕你真把自己喝进医院,只好派我来舍命陪君子了呗。”
受不了眼前的黑灯瞎火,宁昱一通噼里啪啦摁亮包厢里所有的灯。
裴绎被乍亮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
“死不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宁昱没理,转回身竟匪夷所思地发现,裴绎居然在刚才一片伸手几乎不见五指的昏暗中极其精准地将两杯酒倒出了全然一致的水平线……再瞧他倒完酒还不忘动作优雅地往两只杯子里加冰,一时还真有些摸不准这位爷到底醉没醉。
“哎我说你折腾这么久都没见人家回心转意,看来你这怀柔策略也不怎么奏效,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吧。”
裴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你缠了岑珂这么久,连人家裙角边都没挨上,又何必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