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下来,丹樱以为这个男人会遵从母命,收她入房。
但他一直恪守成规,甚至疏离她,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松了口气,她来的时候,江夫人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可江二爷,明显不是个会任人摆布的人。
湘江地处偏僻,为了掌控油田,车厂和兵府司都建立在靠近江北之地,这里过去是季家土地上最贫瘠之地,一应用物都比宁安城差得多。
这会儿,屋里点的是灯烛,秀丽端雅的姑娘穿的单薄,站在一人高的烛灯旁,灯影朦胧闪烁,给她添了几分轻浮的媚色。
这情景,像极了两人相识那天。
江篙揉了揉眉心,举步走到桌边,翘着腿落座,她想谈谈,正好他也省的再琢磨。
于是,江篙当先开口。
“你先说说,当初给你那些钱,足够你置办宅邸安度一生,过了这么久,又来宁安城想干什么。”
丹樱素手交握,秀美的面容略含愁色,怔怔望着江篙。
“当年宋少帅剿杀查理德,我父亲也没了……奴婢从没离开过乌江河畔,一入江省,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从小她就被教养成循规蹈矩的后宅女子,准备成年送给某些达官贵人以做礼物,她连家门都没怎么离开过,又怎么知道该如何活着。
后来,父亲为了讨好查理德,将她送出去给查理德做人情,这世上除了父亲和教养嬷嬷,她就只认得江篙了。
江篙看着她这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只觉得又麻烦又无可奈何。
他当日为了奉承查理德,讨他信任,才假作收下这姑娘。
他养她不过一个多月,也怜悯她被人掌控懦弱胆小,才给她笔银子送她走,从没想着她会缠着他不放。
“那你一个人,怎么到的宁安城。”
丹樱上前两步,低垂着眉眼,细声交代。
“您的人送奴婢到江省,走前说了句「二爷交代,这些钱给姑娘傍身,还说如遇困难,可寻唐家相助,只提」二爷’便可’。”
“奴婢没想攀龙附凤,奴婢孤苦无依无处可去,总要寻个安身之处。所以奴婢去了唐家应工。
跟着二爷一个月,即便再笨,也知道您姓江,您的官话说的好,气质品貌出众,又敢潜在查理德手下里应外合,如此有勇有谋,自然不是一般人。
唐家的少夫人也姓江,江家是西边举足轻重的大族,稍一打听,便知只有一个「江二爷」。”
“所以你就凭着这点小聪明,一路飘荡到宁安城去?”
江篙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他上下打量她一眼,扯了扯唇。
“谁说你自幼足不出户,最是温顺乖巧?我瞧,你胆子比别人都大多了。”
“二爷。”
丹樱眼眶微红,掐着指尖望着他,神容瞧着怯懦又无助。
“去唐家后,奴婢才知唐家少夫人也姓江,便明白了其中关系,为报答二爷救我一命,还我自由的恩情,奴婢只想好好照顾少夫人的。”
江篙只觉得,越听这出戏越精彩了。于是,他翘着腿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