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连续做了二十来个深呼吸才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气血。
听到程砚说请他吃饭,他总算是得了点儿慰藉,铁青的脸色有了好转。
站在一旁的朱八斗几人则是面面相觑,震惊过后,心照不宣地没吭声。
朱八斗默默给魏林点了根蜡,心说这货坑人算是坑到祖宗头上了,别看小五郎面儿上云淡风轻的,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姜磊打他那事儿呢,今天做的这些,全都是在给他报仇。
以前朱八斗总觉得,看谁不爽,或者被人欺负,拳头一挥打回去就是了,多解气。
可自从认识程五郎,他才发现自己格局小了。
拳头只能打到人,一个没把握好还会闹出人命摊上官司。
像程五郎这样杀人诛心才是最折磨人的法子,对方明知被你坑了,偏偏还无能为力,只能癞蛤蟆吞蒺藜干吃哑巴亏。
眼睁睁看着仇人痛苦,的确是很快乐啊!
朱八斗现在瞅着魏林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舒坦。
几人说话间,医馆大夫走了进来,准备给程五郎摸脉。
戏做全套,程五郎也没拒绝,毕竟就算大夫来了,也不可能查出猫腻。
因为,他是真有病。
魏林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大夫。
大夫坐下后,仔细给程五郎探了探脉,随即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小哥儿,你这是天生的气血不足啊,比常人更容易病,之前有没有吃过药?”
程五郎点点头,“打从出生就一直在吃药,这么多年也没见好转,先前在山上大概是风太大,呛着了,咳嗽用了些力道,没撑住。”
言外之意,他是病人,他娇他弱,风吹都能倒,那支箭投偏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魏林要敢跟个病人动怒发火,那就是没道德。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魏林一眼。
魏林脸上颜色精彩纷呈,拳头一握再握。
吃了大亏的是他好么?程砚凭什么先卖惨!
顾崇见状,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想起那天早上在饭堂,魏林主动来他们这边坐,承认了是他告诉的姜磊关于那套四书五经的事儿,说完还露出一副虚伪的无辜样。
程砚现在的样子,就跟魏林当初没什么分别。
这是走魏林的路,让魏林无路可走啊!
朱八斗虽然没亲眼得见饭堂的事儿,不过他听顾崇说起过细节,这会儿瞧着程五郎,马上也联想到了一块儿。
“啧啧……”朱八斗忍不住小声对顾崇道:“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小五郎,这丫忒狠了,报复起人来一点儿也不手软,瞅这架势,他是不把魏孙子的毛薅干净不肯罢休了。”
难得朱八斗正经一回,顾崇表示十分赞同这话。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程砚。
老大夫问程五郎,“那要不要老夫给你换个方子?”
程五郎摇头,“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