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怒不可遏。
他从来就没给晋王放过权,哪怕是当初晋王开口跟他要的青州那一半兵权,也只能在青州境内小幅度调遣,总的不过才两三千人而已,他拿什么起兵!
然而一封封的军报传回来,说晋王手上至少有十万精兵,全都是经过长年累月高强度训练出来的,能以一敌十。
合着晋王这十多年窝在青州不肯来京城,是在瞒着他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就等这一天?
“逆子,逆子!”太上皇怒火攻心,当即一大口血喷出来,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太医院忙成一片。
太上皇一昏迷,所有的事儿就都摊到了弘佑帝身上,他头疼不已。
何铭死了,何初旭在天牢里,京郊大营无人统帅,能征善战的那几位大将,全都在边境守着,一时半会儿,压根就赶不回来。
藩王谋反这种事儿要搁在以往,早就该被朝臣们口诛笔伐了,然而这次竟然意外地少了一大半反对声。
因为晋王为他的谋反找了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皇室混淆太孙血脉,愚弄朝臣百姓。
弘佑帝身上本来就背着继后一族的污点,国舅府还为他添砖加瓦,一个「狸猫换太子」,直接把他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帝王形象打回原形。
之前就不服弘佑帝的那几位老臣,现在更是底气十足,对于晋王谋反,他们一直不肯站出来发声,不说支持,但也不说反对,完全一副旁观者看好戏的姿态。
弘佑帝呵呵两声,沉着脸让散朝。
太上皇从倒下去就没醒来,弘佑帝找不到人商议,散朝后去了趟东宫。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儿,秦王妃又被关在天牢里,秦王被弄得心烦气躁,他刚从赫连景那儿回来,就听下人说皇上来了。
秦王转动轮椅去往花厅,果然见弘佑帝负手站在窗边。
“父皇。”秦王轻唤了一声。
弘佑帝回过头,视线落在秦王的双腿上,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秦王以前可是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太子,如果八年前没有出事,他又怎么可能立年幼的孙子为储君?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王双腿已废,以后再没有上战场的可能。
收回视线,弘佑帝在太师椅上坐下,“晋王起兵了,你听说没?”
秦王点点头,“儿臣刚刚有所耳闻。”
弘佑帝脸色阴沉,“朕这些年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探子,全都被他一颗颗给拔了,以至于他什么时候瞒着京城这边招的兵买的马,朕全然不知情。”
秦王却不觉得意外,“十九叔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身边有人监视?那些年太上皇赐给他的正妃,全都是去负责监视他的,结果如何?一个比一个短命。”
话到这儿,秦王喟叹一声,“十九叔从一开始就是个狠角色,是父皇轻敌了。”
弘佑帝没说话。
晋王跟他的关系不共戴天,他怎么可能轻敌?不过是因为有个太上皇横在中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