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中间宽敞,入口出口略显狭窄,晋王的十来万大军要想全数通过,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玉瓮峡的地图,是去年晋王上京途中观察过后亲自画的,详细到两侧背坡上能作为掩体的石头和树木都有记录。
能否成功入京,玉瓮峡是关键。
“王爷,前线探子来报,弘佑帝正在玉瓮峡北坡设伏。”楚鸣脸色凝重。
他是楚家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子孙之一,比谁都希望这一仗能打赢,因为他们赌上的,是蛰伏十三年的心血,是十万将士的热血,更是晋王的身家性命。
一旦稍有差池,就很可能满盘皆输。
晋王修长的手指细细在地图上抚过。
提前设伏,到时候就一定会有滚石火油之类的东西扔下来,如果出口再被封住,那么他的大军就会被彻底困死在里面。
而以目前的粮草储备来计算,五天之内,大军必须通过玉瓮峡,否则不用弘佑帝出手,他们也会因为粮草紧张而提前败了士气。
“他们只在北坡设伏?”晋王问:“南坡呢?”
楚鸣道:“南坡地势陡峭,光爬上去都艰难,更何况还要带上石木和火油。”
“再艰难也得爬!”晋王眉目深沉,“安排一千弓箭手攀绳索上去,物资尽可能带够,到时候由他们射火箭对付北坡上埋伏的朝廷军分散注意力,再安排三千骑兵跨过慈水河突袭北坡,为大军开路。”
虽然就算开了路,数万朝廷军也还等在出口外,但这一关是必须过的。
——
三天后,身穿孝衣头戴孝帽的赫连景和程三宝随着晋王爬到凤凰山对面的玉女峰上,亲眼见到了玉瓮峡里的壮烈场面。
随着震天的厮杀声,北坡上不断有滚石砸下来,一根根着了火的圆木像一条条火蛇,带着吞天之势烧红了大半个峡谷。
飞箭如雨,鲜血四溅,随处可见残肢断臂,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填上去,兵刃相击的铮鸣声,将士们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遍遍回荡在山谷里。
生命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渺小。
程三宝捏紧小拳头,眉头皱得死死的。
哪怕之前他就已经见识过晋王大军和地方驻军厮杀的场面,还是免不了再一次被玉瓮峡的惨烈震慑住。
那么多将士,明知上去是死路,还是要不停地往前冲,用自己的生命和躯体为身后的十万大军开路。
打仗真的太可怕,太可怕了。
“看清楚了吗?”晋王问他。
程三宝抿着小嘴,眼中满是不忍。
晋王的目光落在玉瓮峡方向,“为帝者,一旦昏庸惹了众怒,今日这样的场面便能成为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