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后太阳高升,金色阳光洒满大地,天气立时暖和起来,让人有种身处春日的错觉。两府之间离的极近,不多时便到了。见到他们,郁澜微有些意外,但看周泊序一点也不意外,当下明白了过来。“子宥也来了,来姑姑抱抱。”郁峥不是外男,周泊序让人奉上热茶,就在主屋外室落座。“阿姐可有不适?”姜舒关怀问。郁澜逗弄着郁子宥道:“没有,就是因为一切如常,所以未有察觉。”郁澜的月事与常人不同,两个月才来一次,是以这两月月事未来,并没多想。“那定同韫儿一样是个懂事的孩子。”姜舒话音刚落,郁澜忽的呕了起来。郁子宥许是被惊吓到,哇哇哭叫。姜舒忙抱过郁子宥,周泊序上前给郁澜抚背顺气,盼冬急忙拿来痰盂。“呕——”郁澜胃腹突犯恶心,强忍不下,竟吐了起来。周泊序见状对郁峥和姜舒道:“你们去偏厅坐。”末了又吩咐人去请府医。郁峥应了一声,同姜舒抱着哭嚎的郁子宥出去了。郁澜吐了好一阵,直至将早膳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呕了几口酸水,吐的她泪眼汪汪。暮春递上茶水道:“公主快漱漱口,府医马上就来了。”郁澜接过茶盏,漱口后仍觉心里酸胀难受,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周泊序用锦帕擦掉她眼角湿润,心疼的皱起了眉。不用问,看郁澜虚白的面色就知她很难受。周泊序弯身,将郁澜抱进内室,放到软榻上躺好。府医拎着药箱匆匆而来,跪地为郁澜诊脉。“如何?”周泊序一直紧盯着,见府医收手立刻询问。府医恭声道:“公主没有大碍,只是害喜重了些人遭罪,歇会儿后再进食便可。”“此药能舒缓呕吐后的不适,含一颗在口中。”府医从药箱中拿出一只瓷瓶递给周泊序。周泊序打开倒出一颗喂给郁澜,拧眉问府医:“没有办法能遏止吗?”瞧郁澜方才的反应,吐的实在不好受。更要紧的是,这才刚开始,往后怕是吐的更狠。“这……”府医一脸为难道:“小人只能开个方子缓解一二,再配以合理饮食尽量减轻症状。”妇人有孕害喜实乃常事,轻重因人而异,无法根治,只能忍将过去。周泊序面色沉凝,让府医赶紧去抓药煎药,又命厨房配做膳食。府医走后,昐冬将外室收拾干净,郁峥和姜舒抱着哄睡着的郁子宥进来了。“阿姐怎么样?”郁峥关忧问。周泊序将府医的话转述了一遍。郁峥和姜舒听后都皱起了眉头,心疼的看向郁澜。姜舒怀胎时虽也有害喜,但症状都很轻,几乎没什么影响。可方才瞧郁澜的反应,分明是害喜的厉害,她这胎怕是要遭罪了。郁峥沉吟道:“吃了药若无缓解,就请宫中御医来瞧瞧。”周泊序点头应下,他也有此想法。宫中妃嫔众多,设有妇人科,有擅治妇人病症的太医,院正陈太医更是医术高绝。“我没事,不用担心。”郁澜有气无力的开口,还扯出了一抹笑。可那笑不太好看。知道郁澜难受,姜舒转移注意力道:“宜君知道了吗?”虽民间有言怀胎未稳时不宜宣扬,但她们同孙宜君交好,又是家人,知会一声没什么不妥。郁澜道:“还没呢,我预备今日给她写信。”两人正说着话,暮春进屋,呈上一封信。“公主,是荣王府送来的。”“荣王府?定是宜君。”郁澜接过拆开。看清信中所写内容后,郁澜面上露出惊诧之色。“宜君说什么了?”姜舒好奇问。郁澜笑道:“宜君有喜了。”“这么巧。”姜舒惊奇。她们刚说着要告知孙宜君郁澜有孕一事,却不想先收到了孙宜君的喜讯。这世上的事可真是太巧了。“你们这是约好了吗?”姜舒笑着打趣。想来孙宜君也是这两日刚诊出来,毕竟前几日郁子宥的满月宴上,孙宜君什么都没说,一切如常。与好友同时有孕,郁澜很高兴,忍俊不禁道:“宜君若是得知,不知是什么反应。”姜舒想了想,道:“以她的性子,怕是要直接冲来公主府,一探究竟。”两人想到孙宜君不敢置信,惊讶莫名的模样,噗嗤一笑。因着这插曲,郁澜心情甚好,加之口中药丸的缓解,觉得胃腹没那么难受了。又说了一会儿话,姜舒和郁峥起身告辞:“阿姐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来。”“好,你送送他们。”郁澜看向周泊序。害喜不是病,却也十分磨人,郁澜虽心情好,身体却很疲软,没什么精神,便没有多留。回王府的路上,马车经过一条街道。姜舒听到车外的喧嚣叫卖声,忍不住撩开车帘往外看。郁峥抱着熟睡的郁子宥,瞧见姜舒看着车外,一脸向往的神情,心下微凝。困了她这么久,该还她自由了。第325章帮你回府后,郁峥叫来方南星,让她给姜舒开回奶汤方,交由厨房做给姜舒服饮。姜舒微怔,随即明白了郁峥的用意。她要外出行商,便不能时时喂郁子宥,只能将奶水回掉,否则极不方便。方南星走后,姜舒扑进郁峥怀里,感激道:“多谢夫君。”郁峥拥住她,轻抚着她的鬓发道:“你产后初愈,不要累着自己。”“嗯。”姜舒应了一声,紧紧的抱着郁峥,心绪激涌。一是为郁峥的体谅宽纵,二是即将重回商场的振奋。因着郁峥的支持,三日后,姜舒迈出府门,重新经营商铺。姜记的铺子有姜父掌管,姜舒便先打理自己的嫁妆铺子。姜父得知后,与姜舒商议,让她一同经管姜记。姜舒没有拒绝,毕竟姜记也倾注了她的心血,且她也想为姜父分担,让他轻松一些。这日父女俩巡铺路过方家盐铺时,发现铺名换成了关记盐铺。姜舒惊愕,问姜父怎么回事。姜父瞥了一眼铺匾,唏嘘道:“方家被查处,方明绪和方家男丁都被流放,家中女眷入了教坊,贬为乐籍。”姜舒听的大为震惊,不解追问:“为何?”姜父道:“行贿。方家与曹骞等人官商勾结,每年向他们行贿了大笔银钱。不仅如此,方家还助纣为虐,同流合污,帮曹骞等人牵线搭桥,与他们一起放贷,数额巨大,害人不浅。”说到此处,姜父想起方明绪曾求娶过姜舒,后怕不已:“幸好当初你没答应他的求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从前有曹骞等人做靠山,方家在上京商道横行无忌。可曹家一倒,方家也就跟着倒了。当然,枉顾律法,为虎作伥,方家是罪有应得。姜父的话令姜舒惊骇不已,近几月她待产生产坐月子,几乎不闻外界事,没想到竟发生了这般大的变故。世事无常,风云瞬变,令人心惊。不过想到从认识方明绪开始,他的作为和秉性,姜舒又觉合情合理。不守规矩,贪心不足的人,必定会走上不归路。只是可怜了方家家眷。姜舒脑中闪过在翠云楼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心下微叹。当初她故意嘲谑方明绪,说小姑娘长的跟他一点也不像。如今想来,若她真不是方明绪之女倒好了。方家犯的是不赦重罪,那小姑娘的一生,都毁了。已为人母的姜舒,对孩子总是多几分心软同情。至于姜父的嘘叹,姜舒不以为意。她与方明绪从不是一路人,不论有没有郁峥,她都不会答应他的求娶。“走吧。”最后看了一眼铺匾,姜舒同姜父往姜记铺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