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来,姜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而后才点头道:“请。”
毕竟是家丑,陆氏本也没打算当众跟陆英对质,闻言眼神冷然地扫向她,说了句“姑姑也请吧”,就扶着母亲进府去了。
陆英:“……”
陆英被她这一眼看得心脏剧烈紧缩。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功隐瞒了二十多年,并且一直以为能隐瞒一辈子的秘密会突然被人发现,还毫无征兆地爆出来。
这让本就被陈氏弄得心烦意乱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会儿根本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浑浑噩噩地在丫鬟的搀扶下跟上众人的脚步。
一行人去了王府前院待客的正堂。
她们前脚刚进屋坐下,后脚镇北王陆靖也回来了。
陆靖是陆氏派人叫回来的。陆氏跟皇后关系不错,方才是借皇后的路子给正在御书房面圣的老父亲递了话,才使得他急匆匆赶回来。
陆靖今年也快六十岁了,他的须发皆已斑白,面容也满是风霜,但身材依然高大强健,行走间脚步生风,满身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势。
他有着一张与陆湛同样冷肃刚硬的脸,只是因上了年纪又留了胡须,看起来没有年轻时那般与陆湛相像。
不过父子俩身形和气质还是会给人一种一脉相承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云水村,贺兰玦会从陆湛身上看到自家外祖父身影的原因。
这会儿看见陆靖,大家都纷纷起身行礼。
陆靖摆手让众人免礼,末了大步走向姜氏,眉头微拧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起来了?”
“躺久了身子也难受,便起来活动活动。”
正事在前,姜氏没有多说,示意陆靖在自己身边坐下后,忍着疲累看向了陈氏:“王爷也回来了,亲家母,有什么想说的,你尽可以说了。”
陈氏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和急切,一听这话立即就转头看向了陆氏:“我想先问问贺兰夫人,她刚才在外头说陆成安并不是王爷王妃的血脉,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
不仅姜氏愕然怔住,陆靖也被这话听得一愣,霍然朝长女看去。
宫里人多眼杂,陆氏让人给父亲传话时,只说家里出了大事,没说具体是什么。这会儿见该在的人都在了,她才起身走到父母身前行了一礼,沉声说出了当年的真相:“父王,母妃,陆成安确实不是你们的儿子,当年母妃生小弟时,有人收买了母妃的贴身丫鬟凝香,让她把刚出生的小弟和她自己的儿子偷换了!”
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陈氏惊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陆英也瞬间白了脸。
毫无心理准备的姜氏则是脑袋一嗡,整个人懵在了那。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性格沉稳如山的陆靖也面色猝变地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陆氏没给陆英反应的机会,言简意赅,语速极快地把自己是怎么怀疑上陆成安,又是怎么查到真相的说了一遍。
最后她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名叫凝香的丫鬟留下的遗书,目光冰冷地盯向了陆英:“这是凝香留下的遗书,上面清楚交代了当年的一切,也明确指出了当年收买指使她这么做的人,就是你们疼爱了多年也信任了多年的,我的亲姑姑,陆英!”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敢置信地落在了陆英身上。
而陆英,她已经手脚发软,满身冷汗,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过了好过一会儿,她才从惊骇和恐惧中回过神,连声否认道,“大哥,大嫂,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阿琼为什么要这般污蔑我,这……这也太荒唐了!那是我的亲侄儿,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狠心的事情来?!”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儿心慌得厉害,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承认罪行,否则她和陆成安就完蛋了。
“把这遗书拿来……拿来给我看看。”这个时候,是姜氏率先回神开口。
陆氏见母亲本就带着病色的脸越发苍白,说话声音也有些发颤,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但她知道这是避不可免的,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不管什么时候让她知道,她都得遭受这番痛苦。
想到这,她眼神越发冷厉地扫了陆英一眼,上前两步把那封遗书送到了姜氏手里。
姜氏低头一看,越看呼吸越急促:“这确实是……是凝香的字迹,她的字是我亲自教的,我不会认错……”
巨大的愤怒和痛苦席卷了她的心神,姜氏再也无法自控地站起身,重重把手边案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眼泪涌了出来,“陆!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瓷器碎裂声尖锐刺耳,陆英骇得浑身一颤,但还是死死咬紧牙关,拼命否认:“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做!字迹可以仿写,遗书可以伪造,谁能证明这封遗书真的是凝香所写?!是有人陷害我……是有人刻意想陷害我!大哥,大嫂,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成安也是你们一手养大的,你们不能不信我和成安,却去相信这样一封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所谓遗书啊!”
陆靖这时也已经接过妻子手里的遗书看完。
他没有理会陆英的喊冤,而是铁青着脸扶住妻子,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问长女:“除了这封遗书,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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