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羌非常漂亮。戈昔璇客观认为。
岑好一直看她,大概也这么觉得。相顾无言至店门从外被推开,走进一个啤酒肚、佝偻着腰的男人,凶巴巴地把伞戳进伞架,旁若无人地冲岑好骂道:“又不是没开车,你不会自己回去?给你惯的,还用我接!”
前台习以为常,岑好也总是漠视,但今天明显感觉她有些慌张。
岑好没搭男人的话,引领戈昔璇和林羌上了楼。
楼上是暖系灯,岑好从容地递给戈昔璇她们项目本,挤了一点精油涂手上,揉搓着问:“看看做什么项目。”
戈昔璇把项目单给了林羌,抬头问岑好:“没嫁我哥,后悔吗?”
戈昔璇很直接,岑好不由愣了几秒。她跟戈昔璇偶尔会有联系,却没提过靳凡。她笑笑说:“嫁给你哥我就租不起这铺子开不起这店了。”
戈昔璇也笑:“看得出来你还挺幸福的。”
岑好低头时不自觉地扫了林羌一眼,想窥探到什么,但这个人把自己藏得真深,一直不动声色。再抬头时,她说:“怜爱不是爱,我可能会可怜你哥的遭遇,但不能因为他的遭遇而爱他。”
“爱就远了,相亲的谈什么爱,就说喜欢,你对我哥有一点吗?”戈昔像开玩笑般又问。
岑好停顿了,很快摇了头:“在一起也没见过几面,喜欢什么。”她把精油放回去:“你是来跟我聊你哥,还是做项目?”
戈昔璇伸手挽住林羌胳膊:“我不是约的超声炮嘛,但我嫂子这个脸够紧致的,不适合,水光肌我觉得也用不着,要不你给看看?嗐,可能这就是天生丽质吧。”
岑好的笑延迟了两秒:“那可以做一个美白护肤的基础套餐,价格也很低。”
戈昔璇笑着回:“不差钱的,你挑贵的。”
“咱们以前也算是熟,你还跟我打肿脸充胖子呀。早知道你家里出事以后你哥也退役了,听说一直住哑巴胡同,在南厂修车,有什么钱。”岑好坐下来:“这样吧,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我送你们两个升级套餐,让我们这边最好的医生给你们俩做。”
戈昔璇还在笑:“怎么现在张嘴闭嘴都是钱了?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这样吗?那我可得慢点长了,让我守着一个又老又丑脾气差动辄打骂的男人我可不干。”
岑好又延迟了:“男人再帅,没钱也没什么用。”
“是是是,还得岑姐想得通,我们俗,就爱俊的。”戈昔璇话间枕在林羌肩膀。
岑好垂眸笑笑,医生已经上楼,她伸手招来:“胡医生来招待一下我两位朋友。”她再回头时,神情已然如常:“那我先下去处理点事。”
戈昔璇目送岑好下楼,抬头跟医生说:“我们自己看看。”待医生点头离开,她扭头对林羌说:“听她扯呢,我哥以前就叫靳梵,真不喜欢取什么思梵。”
林羌才知道:“进犯?”
“那个梵不是二声吗?”
“民间习惯,应该是四声。”
“哦,我还说梵·高为什么一直读二声。”戈昔璇解释:“我妈以前迷信,听说给我哥取这个梵是因为五行缺木,还有一种说法是这个梵才意味他的完整。后来他跟我妈闹崩,就改了名。犟得要死,就不要完整。这不就破碎了。”
不等林羌消化,戈昔璇又说回岑好:“我上回来,第二天她就胃穿孔住院了,喝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她一定后悔。我哥那时候可温和了,特好骗,说结婚真的就有可能结婚了。她以前给他打毛衣,做手套和护胸背心。他回来一趟,巴不得打飞的过去接他回来。这要不是爱,我不知道什么才是。”
林羌停顿许久,缓缓开口:“你这样过来刺激她……”
戈昔璇伸手打叉,没让她说完:“我不想听。我其实不太理解现在的风气,就是大家对谁都能共情,‘管好自己’居然是这个时代最稀缺的品质了。站在我的立场,她抛弃我哥,我唾弃她,这有什么不正确的?”
林羌笑:“我觉得挺酷的。”
戈昔璇神情一滞,随即咧嘴笑起来:“还有更酷。”
话音刚落,靳凡打来电话。
戈昔璇冲林羌挑了下眉,接通:“喂哥,你到了?那你进来呗。”
靳凡给她挂了。
“猜我跟我哥说了什么?”戈昔璇很喜欢卖关子。
林羌胡猜:“说你没带钱。”
戈昔璇拉起她走向楼梯:“那他就转给我了。我说你被他前女友挤兑了。经历婚礼他的突袭,你想也知道只有你受欺负他才能来那么快。”
林羌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重要。靳凡真不是借机来看他前女友?
她没搭话,下楼后,靳凡正好推开门。
雨小了,但有风,黑色的伞挡不住四面八方扑进他怀里的雨丝,它们在他黑色的大衣留下一些痕迹,引人注目,可当他收起伞,露出脸,就没人再看那些痕迹了。
他像一座傲然伫立的墨色山峰。
岑好在前台,拿着文件夹的手停止动作,人也不受控地失了神。
林羌突然有些烦闷。
他温和的以前,她没见过。
她也不会打毛衣,更不会做手套背心。她也不想学会。
岑好的丈夫已经在招待区的沙发打起呼噜,动静极大,衬衫没勒住圆鼓肚子,腹毛横七竖八地差出腰带。
靳凡一眼找到林羌,对她好好的这一点并不意外,他知道没人欺负得了她,但还是来了。
万一呢。
她要是不小心摔倒,那就糟了。
他把伞打横,握住伞腰,随意拎着,朝林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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