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时咧开大嘴:“喝水?喝尿喝不喝?逼事儿真他妈多,想想怎么死吧,没两天可活了。”
曹荭几乎是摔到他脚边,抱住他的双脚:“求求你们放了我们!求求你们!”
这个绑匪抬腿一脚,把她踹到一边,瞪眼骂道:“做你娘的梦!”
他甩身离去,曹荭眼泪就下来了,浑身疼都不重要了,猛转身,狠狠瞪着林羌,喊得撕心裂肺:“你不说不会有事吗?你不说只要不放弃就没事吗!”
三十多个小时,曹荭和儿子拖着病身,精神完全崩溃,她已经不信林羌说绑匪不敢轻举妄动这种话了。
林羌没再说,看不到丝毫希望的局面,这话只会加速他们反目。
当活命变得艰难时,那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牺牲,别说是同事间的情谊。
曹荭喊了两声,沉静下来,无声地流泪:“我不想死,林羌,我有两个孩子,我丈夫对我很好,我还有父母,我跟我妈说忙过这一阵就回村里看她的,我不想死……”
林羌默了片刻,挪过去,跪坐在她身侧,抱住她的头:“我们都不会死,我想办法,我来想……”
她始终没提及靳凡,靳凡对曹荭来说很陌生,也很危险,她不能让曹荭去相信他会来救他们。
曹荭在林羌怀里摇着头,眼泪像雨,肩膀抖如筛糠:“我们已经被关了那么久,没给我拍照、录视频发给家人要赎金,说明他们不是为东西或钱,他们只是单纯恶毒,想活活折磨死我们……”
“如果是这样,我们活不到现在。”
曹荭没再说话,沉默片刻,她一口咬住林羌的胳膊,咬得眼布血丝头颈颤抖,咬出血,血流满了嘴。
她以为林羌会喊疼,会推开她,但没有。她突然停下,用袖子缓慢地擦擦林羌腕子的血,又缓慢抱住她,靠在她怀里,声音悠悠,逐渐有气无力:“你为什么不怕死……因为你快死了吗……”
林羌过去很多次都以为她快死了,最后都活了下来。那么多次,自然不怕了。她只是不想死。
晚,九点十分。专案组指挥中心。
第一次对壤南松江区地毯式搜索已结束,没有收获,孙彪最后一次出现在道路监控是在淮张路路口。
组长盯着监控画面,手指摁在太阳穴,眉毛拧成了麻花。
副组长说:“不光松江区,动用那么多人在最短时间内把壤南所有地区监控都查阅了一个遍,就是没找到他们那辆车,也再没见到孙彪,但凭空消失是不可能的,肯定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想到。”
有一个组员说:“如果绑匪不联系靳凡,提出他的条件,指定交易地点,这对我们工作的展开确实有难度。”
“不是让你给难度评级来了,没有难度找你干什么。”副组长大手一挥道:“所有人,外头的,总指挥中心的,来一起风暴一下。”
“我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他们五个人,绑了三个人质,这么大目标就没人看到吗?”一位技术员提问道。
“确实没人来提供过线索。”一位地方刑侦队的协警说。
技术员说:“对啊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组长,这时突然一拍巴掌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晚,九点二十分。壤南荆谷别墅107幢322号。
靳凡已经等了很久,胡江海还没有松口,他心里急,但不能表现得太急,他得怕又不怕,才能让胡江海急。
胡江海表面波澜不惊,实际汗流浃背,到底没坚持下去:“我也不瞒你,你都说对了。我们各退一步,我把人还给你,这个案子就以绑架案收尾。你跟我保证会摆平丁阳璞,战区和驯豹突击队不要介入。”
“地址。”
胡江海笑了:“我要是告诉了你,那我还能安然无恙吗?我只能说我现在让我的人撤,你能不能找到那女的看你本事。”
“我要不愿意呢?”
“那就算了。反正我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你已经捅到了丁阳璞那儿。你如果保证不了我的安全,我为什么要把那女的还给你?”
“如果我找不到我家人,我为什么保你平安?”
又僵持住了。
许久,胡江海吼道:“那你说要怎样!”
靳凡告诉他:“我敢只身来找你,就是我的态度和诚意。现在是我家人的命换你的命,我可以跟她一起死,你又愿不愿意这一趟什么也没干还搭上一条命?”
胡江海发现他诓不了靳凡,他思路清晰得很,最后咬牙:“我可以告诉你地址,但要保证我已经在离境的路上,不然我的安全保证不了,我还是会让他们转移人质。”
“好。你也要知道,如果我见不到人,我保证你走不了。”
胡江海眯眼:“行。”
晚,九点四十分。
林羌一直闹,绑匪终于给他们送来水。
林羌趁机问:“怎么上厕所。”
这个绑匪虎背熊腰,粗硕眉毛更添狠厉,不耐烦道:“随地。”
“我们手动不了。”林羌举了下双手,给他看铐子。
“关我屁事!还给你解裤子?”
“你给我打开,我去那边解决,回来你再给我戴上。你是不是怕外边太阳太大,把味道蒸发传到下边。”
绑匪看一眼外头,哼一声冷笑起来:“这女的真他妈没文化,雨天才有尿骚味儿呢哥教你!”
“是这样吗?什么时候下雨?”
“你想去吧。”
“明天?后天?你们能看天气预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