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侄儿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昂。”
说着,李文衡就夸张的跟说书唱戏一样,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白胖子忙的很,连笔带画的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通过他加工过后,夸张的一股脑的说给了景帝听。
临了说到最后,白胖子还不忘了捧着肚子,一副很不可思议,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好笑的模样感慨道。
“哈哈哈,皇伯父您是不知道,那余氏有多妇人之见!整个京都城内外,阿不,是整个大齐上下,谁人不知道我堂堂誉亲王府小王爷的纨绔名声?想我李文衡,平日里除了撵猫逗狗,招烦惹祸,上逛妓院,下踏赌坊,我堂堂小王爷还会啥呀!哈哈哈,那余氏居然眼巴巴捧着一万两找上我李文衡的门来,让我救她的儿子?哈哈哈这是多滑稽的事情!!!皇伯父,您就说说这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某胖子乐呵的只差没拍自己的大腿,景帝听了却眉心疼。
不仅眉心疼,他还肝疼。
景帝看着眼前侄儿傻不愣登的模样,不由的捏着眉心训侄儿,“闭嘴,有这么编排自己的吗?”,什么叫他纨绔名声遍大齐?还上逛妓院,下踏赌坊?瞧瞧这都是些什么话!“平日里让你多读读书,你非不干,瞧瞧你说的话,真真俗不可耐!”
“皇伯父!”
被训斥了李文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不依不饶上了,拉着景帝的胳膊就耍无赖,就如同儿时一样,一如既往,一点都不带见外的。
“皇伯父,我堂堂七珠亲王的继承人,您嫡嫡亲的亲侄儿,你最宠爱的后辈,我要读什么书呀,有皇伯父您不就可以了吗?”
这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依赖自己,跟自己耍无赖的模样,让他说什么好?
景帝叹气,话说,自己是不希望下头弟弟,还有侄儿们过份聪明能干,特别是眼前这位连带他老子,可他却也不希望侄儿如此的……唉!
罢了罢了,自己做的孽,除了继续宠着,难不成他还能变脸?
景帝努力深呼吸,想到笨蛋侄儿嘴里刚才说的那些,他又是一阵脑壳疼。
看着御案上那张一万两的银票,景帝佯装恼怒的呵斥白胖子站好,见笨蛋侄儿嘟囔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好了,他这才柔和了眉眼,软了神色。
“衡儿,你刚才说的那巴巴的送银子给你花的妇人,就是上回你进宫跟朕说的那个,凭一己之力大闹谢家,最后还全身而退的谢家弃妇?”
李文衡眨巴着眼睛,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愚笨点,心里却感慨,他这皇伯父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先前自己进宫为哄皇祖母时,拿于梵梵大闹谢家说笑的事情,皇伯父就听了个半场,居然还记得?并且还记住了主角余氏?
不过记住了好呀,记住了自己就不用再解释了,李文衡眼睛咕噜噜一转,双手一击掌,“正是!皇伯父您记性真好,就是她!”
“哦!”,景帝点头表示知道,心思却复杂起来。
说来这谢家啊!倒也不是个坏的。
谢家祖上跟着自家祖宗开国建功,是功臣,凭着开国从龙之功,得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世袭五代。
此番西北的事情,起先的时候,其实是没他们家什么事的,可谁叫他们倒霉摊上了呢?
想他堂堂帝王,正是意气风发龙精虎猛的大好年岁,想着把功绩提一提,好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在这之前,他先要当一个真正一言九鼎的帝王,不能再被下头那些所谓的世家公卿所掣肘,那么,解决这些世家公卿,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首要大事。
本来吧,西北突然事发,自己也是想借助西北的事情,派遣沉寂三年,迫切想要重归朝堂的谢家去,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自己打的就是用世家公卿制衡世家公卿,慢慢让他们彼此消磨的主意。
只可惜,谢家沉睡久了,光一个玉树谢时宴独木难支,又没经过血与火的淬炼,还不足以跟那些老狐狸斗,谢家这头狮子失了威猛,后头又接连的阳错阴差,再加上自己底下那四个儿子,为了自己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早就已经忍不住的虎视眈眈,最终就导致了今时今日这样的局面。
只能说,时也命也。
既然要动世家,谢家便再是这些世家公卿中本份的,为皇命效忠的存在,可谁让他倒了霉,偏偏就入了这个局呢?
既已身入棋局,他便随时顺势而为的杀鸡儆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姚国舅动手,也算是谢家为他,为国,尽忠了。
只可惜,此番西北粮饷贪污案,真正的黑手承恩公姚国舅没有落网,还有淑妃那户部尚书的父亲,贤妃身后的琅邪王室,以及柔妃的父亲镇国公,甚至是吴嫔那牵扯其中的兵部尚书的叔父都逍遥法外。
想要扳倒的,绝大部分都还在,想要留下的,一下就去了两家。
谢家冤吗?
冤!
谢家无辜吗?
也无辜!
可为了江山社稷计,他得顺势应势,身为一名仁善的帝王,他更应该懂得取舍,且铁血无情!
罢了,如今这局势……便看着丹书铁券的份上,看着将来还要用人的份上,也不能就此灭绝了谢家、林家。
嗯,撑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结束了,便宽大处理了吧,毕竟未来还长,他还得顾及臣心、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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