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身后队伍前方两道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于梵梵终是放下车帘,坐回位置,看着马车前进的方向,眼里迸发出决心。
而此时誉亲王府内,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华发生灰的王妃,一早起来就到了儿子的元晖院,淡妆素雅的连朝食也吃不下,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儿子的病床前。
如先前多少次重复过的动作一样,王妃抬起手,颤抖的手摸上儿子消瘦的脸庞,从额头到眉眼,从眉眼到下颌,一路描画,王妃声音都是颤抖的。
“儿啊,都多少天了,我儿也该睡够了吧?还不快快起来跟母妃说说话。”
只可惜,一心的期盼依旧落空,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是那个模样,只除了曾经肥胖的身躯,如今一日日的消瘦成了眼下的模样。
要不是太医们保证,自家儿子情况很好,正在一步步的缓慢恢复着,她甚至都怀疑,当初那个女人所谓的分蛊救命是一场骗局。
捏着自家儿子已变得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王妃心痛不已,“儿啊,你快点醒来吧,母妃看着你一日日的瘦了下来,为娘心痛啊儿……”
说到伤心处,忆起曾经种种,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王妃不由悲从心来,说着说着,喊着喊着,不由扑到儿子身上摇啊晃啊,声声泣血。
她这般的模样,看得边上伺候的丫鬟仆妇们内心也跟着不好受。
也是,对比她们王妃曾经的模样,再看眼下,她们莫名觉得悲凉。
大丫鬟不忍再看,鼻子难受,不由暗暗撇头憋回眼底的泪水,再回过头来,准备去劝解她们的王妃莫要伤心过度,保重身体之时,忽的,她居然发现,王妃身下的人眼皮子动了动。
“天!王妃娘娘,小王爷,小王爷他……”,大丫鬟不由惊叫出声,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丫头惊喜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满屋子里的人的注意,在场的仆妇,包括扑在儿子身上的王妃都挣扎起身,忐忑不安的紧盯着床上的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满含期待。
眼见着床上的人眼皮剧烈颤抖,终于,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她们期盼已久的双眼……
“天!小王爷醒了,小王爷醒了!”
“我儿啊!”,王妃惊喜的不由捂住了嘴,眼泪连连。
边上的丫鬟仆妇们也高兴坏了,她们惊呼雀跃,欢喜的声音一层层由房间传到了外院,又从外院传遍了整个誉亲王府。
刚刚睁开眼皮清醒过来的李文衡,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眼下这么个场景。
“母,母妃,咳咳咳咳……”,李文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问,自己在意的那个人怎么啦?她到底有没有事?安不安好?
毕竟自己晕过去前唯一的印象,就是刺客凶猛袭击上心上人的那一幕,他很担心。
只可惜,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喉咙干涩,才一开口就不由剧烈咳嗽起来,王妃见状,忙心疼的上扶起儿子,连连招呼丫鬟快倒水来。
王妃亲自捧着丫鬟递上来的温水,一边喂,一边给儿子拍抚着后背,直到把儿子喉间的痒意压下去,见儿子不再剧烈咳嗽,摇头不肯再喝,王妃这才把手中的空杯递给丫鬟,亲自扶着儿子靠在丫鬟刚刚抱来的软枕之上温声安抚。
“我儿莫急,你昏迷多日,久不说话,又水米未进,不能急着开口,儿得慢慢来,有话慢慢说,不急昂,母妃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咳咳,母妃,儿子没事,劳母妃挂牵,是儿子的不是。”
“你这孩子,我们是亲母子,儿这般说,是跟母妃见外吗?”
“不是的,母妃。”
看儿子情绪激动的又急了,生怕儿子再有个什么不好的王妃,忙抓着李文衡的手轻轻拍打以示安抚,“好好好,母妃错了,我儿别激动。”
李文衡在亲娘的安抚下,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喉间的燥意,看向自家亲娘就急急问:“母妃,儿子昏过去多久了?慧郡主呢?她是否安好?”
见儿子醒来第一件事居然就是问起那个女人,王妃心里顿时一噎,怒气瞬间就想升腾而起,不过火气涌起之时,看到眼前自己宝贝儿子一脸虚弱模样,再想到终是那个女人不计前嫌,不惜冒险的救了自己的命根子,王妃又突然释然了。
想到今日就是那个女人离开被贬谪西北的日子,王妃心里矛盾,正想着自己是说还是不说来着,李文衡身为她的儿子,自然是了解亲娘的,看着她这样的犹豫表情,李文衡心里立时一咯噔。
“母妃,不会是慧郡主出事了吧?”
脑子里顿时冒出很多想法,李文衡越发心急如焚,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挣扎着就要下床,“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她……”
结果起的太急,他一只脚才踏在地上,因着孵化金蚕蛊,后期解毒缝补伤口伤了元气的李文衡,只觉眼前一黑,当即踉跄要倒,要不身边王妃跟大丫鬟及时伸手扶住,李文衡非得摔出个好歹来。
“我儿!”
“小王爷小心!”
头发晕眼发花的李文衡无力反抗,被迫被扶到床上躺下,一缓过来就挣扎着要起身,双手紧紧抓住亲娘的双臂焦急追问:“母妃您告诉儿子,慧郡主她到底怎么啦?可是有事?”
王妃却不想儿子再出事,避重就轻的忙想转移儿子的注意力,“衡儿,你别这样,你听话,躺下,太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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