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一下吧。”
伤疤男子接过,没有看药,却是看她,一言不发。
时雍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伤疤男子道:“无为。”
时雍道:“真名。”
伤疤男子道:“无为。”
时雍哦声,淡淡道:“又是一个凄凉的故事,没有大名是不是?”
伤疤男子不看她的眼睛,转身就走。时雍如今身处狼窝,能信任的人不多,见状赶紧跟上,伤疤男子走得很快,但每每发现她慢了,他会放缓脚步。
时雍掀掀嘴角,走近他。
“你不是兀良汗人吧?”
伤疤男子并不理会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意。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想。”时雍道:“这大抵就是造化吧?让我来拯救兀良汗的?”
她当玩笑说的。
可伤疤男子显然不觉得好笑。
“你最好别使坏。”
时雍道:“我在救人,怎会使坏?”
伤疤男子道:“治好来桑,你或可活命。”
时雍似笑非笑:“医者父母心,在战场上,他是我的敌人,我杀他是应当。现下他是我的患者,我救他也是应当。”
这说法让伤疤男子皱起了眉头。
时雍看了他片刻,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
四下无人,她压着嗓子道:“无为先生,我们可曾见过?”
伤疤男子面无表情,“不曾。”
“是吗?”时雍表示怀疑,可是当真要她说出这个人是谁,她又想不出来,遂摇了摇头,笑着跟他一起进了二皇子毡帐。
第208章敌营三日
时雍不敢全听无为先生的话。
来桑不能不治,也不能很快地治好。
她准备吊着他的命,未来如何,看这小子造化了。
巴图揍儿子是真往死里揍,浑身上下全是伤,大冬天的,来桑也没法好好穿衣服,就腰上围了一条裤衩子,健硕的身上搭了一件毡子,毡帐里生了个暖炉,勉强冻不死。
这两日,来桑吃了不少时雍开的汤药,成天昏昏沉沉,时好时坏。
阿伯里那边情况也不好,巴图拿了他去要阵前问斩,果然引起军中反弹。
一群人跪在巴图的大帐外面为阿伯里求情,巴图气得暴跳如雷,可战事就在眼前,他不能直接杀了他,寒了老将们的心。不过,这位刚上任的汗王,为了立威,给那些胆敢忤逆的老臣点颜色,杀鸡儆猴,将阿伯里关到了一个单独的囚房,不让任何人探望。
阿伯里帮不了自己,时雍还真怕来桑一命呜呼,到时候没有了救治皇子的作用,说不准就被拉去祭天了。
青山口的风吹得毡帐扑扑作响,时雍盘腿坐在来桑帐子里,看着被她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男子那满身的伤,眉头蹙得有点紧。
“水……”
“水!”
来桑细微的声音,引起了时雍的注意,她挪了挪位置,将水囊凑到他唇边。
来桑咽了两口水,睁开眼,看到面前这张清秀的脸,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虽神智不清,但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哼!”来桑恢复了点精神,那股子讨人厌的戾气就上来了,“南晏人真是没有骨头的东西,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时雍懒洋洋看他,淡淡道:“我但凡有二两骨头,殿下刚喝的就是奈何桥的水了。”
来桑一噎,满脸怒容。
“来人,把他给本王……”
“你还没好透。”时雍提醒他,“我要死了,你也活不长。奉劝二殿下,节哀!”
“你——”
来桑恨她到了极点。
烧大营的是她,害他被父汗鞭打的也是她,难不成他还得感激她吗?来桑那一根筋的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了,他仇恨的人就在面前,又不能宰杀,这让他憋在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时雍眼皮颤了下,漫不经心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