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苏是个没娘的野孩子,他是大妃的儿子,大妃母家势力很大,兀良汗在习俗上对大晏多有借鉴,虽没有大晏那么严苛的嫡庶制度,但大妃长子,就是兀良汗最尊贵的皇子,这也是个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尊贵惯了,来桑就受不得气。
拿巴图无奈,还不能给旁人脸色吗?
“说吧,你都给我父汗灌什么迷魂汤了。从实招来!”
来桑吼着,扭过身子想凶时雍,可这一扭,后腰的鞭伤上刚结的痂就扯得痛,他龇牙咧嘴,看时雍很是不愉。
“滚过来!”
时雍正在给他倒汤药,帐里有一个炉子,上面坐着个药灌,她慢条斯理地捣鼓着,欺负来桑身上有伤,一时半会起不来,懒得理他。
无为挨了打,不在帐中,另外两个侍卫看来桑气得快要吐血了,面面相觑,扑嗵一声跪下,不知怎么办,只能求饶。
“二殿下饶命!”
“二殿下饶命!”
来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
“要你们的命干什么?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还不滚下去。”
时雍看他胡乱发火,试了试药的温度,端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殿下就这么喝,还是坐起来?”
来桑人是趴着的,就这么喝?那不和猪狗一样吗?
他瞪大眼珠子,又扭头吼侍卫。
“扶本王起来!”
两个侍卫刚才已经问过他喝药的事了,只是无为先生不在,二皇子脾气十分的大,他们劝不了,也管不了,如今二皇子突然又肯喝药了,他们赶紧过来扶人。
“痛,痛痛,轻点,轻点!”
身上怎么碰就怎么痛,来桑气得暴跳如雷。
“他娘的你们诚心报复是不是?”
时雍看得好笑,示意那两个侍卫。
“抬。把二殿下抬起来,再翻过去……”
侍卫领悟到了,开始抬人。
大帐里传来来桑杀猪般的惨叫。
时雍把药递过去,来桑痛得额头都是汗,恨恨地看着她,“你没长手吗?不会喂?”
几岁呀?时雍看他一眼,想到这位暴脾气的皇子刚才曾去汗帐里“营救”过她,就懒得再跟他计较,拿着汤勺轻轻喂他。
来桑的气顺了些,“苦。”
时雍道:“良药苦口。”
来桑恨恨瞪她,把药喝完,粗鲁地拿袖子抹了嘴巴,又让侍卫抬着趴回去,双臂撑在枕头上,直着脖子问时雍。
“父汗跟你说了什么?”
时雍道:“大汗什么都没有说。”
来桑瞪大眼睛,哪里肯信?
“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说,你当本王三岁小儿?”
时雍挑挑眉,“只是问诊和针灸,这些说给二殿下,您也是不懂,何必要听?”
“你——”
来桑皱了皱鼻子,习惯性地扭身想训她,可是,疼痛又一次阻止了他的狂野。
“我说你行啊,小子。竟能把大汗洪得服服帖帖。我说,你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时雍微笑:“会。”
见来桑瞪眼看来,时雍轻声说道:“火烧大营就是我做的妖法。你莫要惹我,上次只是烧大营,下次,说不准把你一并烧了。”
提到火烧大营,来桑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受的这些苦是为了什么,再看时雍,就如同杀父仇人似的。
“等本王伤好了,拧了你的脑袋。”
来桑是个不好哄的人,脾气极大,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可是,时雍待在他帐里,比在巴图面前自在许多,因为这位皇子的喜怒都在脸上,好打发,远不如巴图心思深,喜怒无常,琢磨不透。
她原以为逃过一劫,接下来可以静待时机,准备逃跑,或者等赵胤来救。
可是,一天一夜过去,兀良汗大营里没有半分变化和消息。
晏兀两军交战的情况,时雍的身份了解不到,而赵胤似乎也没有前来营救她的打算。
是不知道她被俘了吗?
还是赵胤不愿为她冒险?
时雍的心,莫名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