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扶舟!”时雍挣扎着踢打他的后背。
在她的身后,是吕雪凝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被两个黑衣人拖着,身子却死死向着火场的方向,大声叫着“阿生”的名字,泪如雨下,一次次地往里扑,两个高大的壮汉竟然有些拉不住她。
慧明恼了,“你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丢进火里?”
吕雪凝疯了般摆头,看着那熊熊的火光,“你丢我进去吧,求求你,丢我进去吧”
吕雪凝不知道周明生为什么执意要进火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拿他的衣服,不过,周明生是为了救她而来,若是周明生死了,她怎能独活?
女子的哭喊,闹得时雍头皮发麻,她大声喊着白马扶舟的名字。
“你停下!松开我。”
白马扶舟终于恼了,突然止住脚步,把她放了下来,手指她的鼻子。
“站好。”
时雍一怔。
“我去救他。”白马扶舟俊目生恼,一眨不眨地盯住她,“你若敢过来,我就把你们全都丢进火里,生生烧死。”
时雍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错愕莫名。
她骂他只是发泄心里燃烧的恼意,他怎会因为她骂几句就转身去救人——
“君上!”
“君上!”
“君上!不要啊!”
人群里响过一阵阵惊呼声,白马扶舟捡起时雍落在地上的棉被,披在身上,正要冲入火中,只见那柴房的门噼啪一声倒了下来,众人一阵惊叫。
“他出来了!”
“快看!”
这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浑身是火,满脸漆黑,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衣服。
正是从火中冲出来的周明生,他似是体力不支,咚一声栽倒在地,人便站不起来了。
“找死!”白马扶舟愤怒地将棉被丢过去,将他整个人盖住,三两下扑灭了火,就去拽他怀里的衣服。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衣服……”
周明生将衣服紧紧压在身下,拼着力气抬头,大声喊叫道:
“阿拾……”
时雍刚才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异常了。
她还记得沈灏说过,除夕那天周明生是在顺天府衙门里归整了半天案卷,中途突然急匆匆离开的,然后就出事了。周明生这个人脑子正常得很,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东西,他怎会执意返回火场?
“白马扶舟!”
时雍喊叫一声,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惊恐地看着他背后的火光。
“快走,火烧起来了。”
这一眼,俨然是担心他安危的样子,白马扶舟微微沉眉,被她拉得踉跄两步,没有再去拽周明生的衣服,只是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命令部众。
“把他带走!”
时雍狠狠拖住白马扶舟,回头看一眼周明生,大声地叫道:“快啊,都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周明生看见了她的目光,什么也没有再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和满头的黑灰,重新将衣服披在身上,冲过去拖住吕雪凝,跟着大部队一起逃命。
吕雪凝低唤一声,“阿生?你……”
周明生拉住她,“快走!”
……
朱九从玉山出来便策马回京报信,走到半路碰到一群官兵守在路口,不让通行,上去一打听,这才知道大都督到了清虚观。
“太好了。”朱九看了看随同的侍卫,“你去同白执汇合,告诉他情况。我去清虚观找大都督。”
从白马扶舟手上逃出来,朱九和白执就分头行动了。白执带人守在玉山外,伺机而动,由朱九回去搬救兵。
这事说得来巧,清虚观就在玉山上。等朱九再次策马回玉山,还在山脚,便看到了清虚观的火光。他吓一跳,急匆匆上山找到赵胤。
“爷,你没事吧?”
看到朱九突然跑来,赵胤神色微凛:“阿拾呢?”
朱九把他们救周明生和吕雪凝,与白马扶舟产生冲突的事情,简要地告诉赵胤,然后望一眼道观的屋顶,“他们应当就在后山那个位置。”
清虚道长木制结构的观殿,现在房子已经烧得坍塌上来,火还没有被彻底扑灭,而火势明显已经往后山蔓延而去。
赵胤看着被烧得漆黑的石壁残瓦,眉头微沉。
“朱九,你留在这里,清理残余。清虚道长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九一怔,“爷,你呢?”
赵胤头也不回,“我去寻阿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