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面前的威仪早已收起,吃得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煞是可爱。
“阿拾,你觉得觉远老和尚会偷盗药材吗?”
“没大没小。”时雍纠正他许多次了,“叫婶子。”
赵云圳不满地嘟嘴,“若非阿胤叔不讲武德,你已经是我的太子妃了……”
十岁的小屁孩,还是虚岁,动不动就太子妃,时雍笑不可止。
“那你赶紧长大,去找他打一架。”
赵云圳负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你等着吧,等我长大,第一个治他的罪……”
“我举双手赞同。”
赵云圳一听却又不乐意了。
“他欺负你了?”
“没有。”时雍回答得坦然自若。
赵云圳转头看了看小丙,哼声,又转回正题,“你说这老和尚,他好端端地偷盗药材何用?”
时雍喂了一口粥在自己的嘴里,淡淡道:“不让疫症好起来。”
赵云圳摇头,“那对他又有何好处?”
时雍挑高眉头瞥他,“小贼都抓完了,官差便无事可做。时疫要是结束了,大师还怎么做大师,受世人景仰?”
赵云圳呆了呆。
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逻辑。
不过再一想,觉得时雍说的没毛病。
“瞧他平常慈眉善目的模样,不曾想竟是这样恶毒的人……”
时雍微怔,笑着摆摆手,“玩笑话别当真。胡侃而已,罪过,罪过,带坏小孩子。”
她总把赵云圳当孩子。
赵云圳却是讨厌这一点。
没有一个孩子会承认自己是孩子。
“明光郡主,在当今太子面前如此说话,你可知该当何罪?”
时雍斜眼睨他,“逐出宫去。”
“想得美!”赵云圳哼声,小眉头蹙起,想了片刻,又不知想到什么,幽幽一叹,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碗里的粥,“若是父皇能逐我出宫,那我也美。”
时雍见他学大人叹息,一副小大人模样,有些好笑。
“那太子殿下想不想去瞧热闹?”
赵云圳一下子兴奋起来,“哪里瞧?出宫去?”
时雍挤眼,“不出宫,也有热闹可瞧。”
……
觉远盗窃药材一案,锦衣卫和东厂争执不下,赵胤和白马扶舟更是各不相让。谁来审理的问题,也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两个人互相上奏弹劾,最终案子还是闹到了光启皇帝的面前。
时疫刚有好转,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光启帝对这桩诧异的案子也十分重视,而觉远也是得道高僧,僧司录禅教。因此,在赵胤的建议下,他特升金銮殿,亲审此案。
大抵是疫症在宫中憋得太久,光启帝此刻很想见见他的臣子们,又或是为了此案的严肃,杀鸡儆猴,顺便过一把升堂问案的瘾,光启帝特地召了三法司以及京中二品以上官员到殿陪审。
此番声势不可谓不盛大。
卯时,不等钟鼓声响,时雍便穿着宫装,带着同样乔装成了小太监的赵云圳和小丙,偷偷摸摸地混入乾清宫随侍的人群……
第799章大师的灾祸
光启二十三年冬,因抗疫药材的失窃一案,沉寂了许久的京师城又热闹起来。觉远在民间素有贤名,以慈悲见于人,疫症时庆寿寺更是为了救人掏空家底,一说他会偷药材,民众大多是不信的。
案子闹到皇帝面前,由帝王亲审,百姓兴味更浓,一大早,宫门外便聚集了不少人。有些是得过觉远和尚恩惠的人,有些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站在路边翘足观望,窃窃私语地等待着。
卯时,一行车队徐徐而来。
锦衣卫和东厂各占一半,中间是几辆囚车,分别押送着觉远和尚和庆寿室掌教禅院和他的亲信弟子。觉远身着僧衣,披着那件“观音菩萨”亲赐的锦襕袈裟,端坐囚车,双手微阖,珈琐在身仍不失高僧宝相,面色平静。
“觉远大师!”
“觉远大师!”
“大师,我们信你是清白的。”
人群里有人喊叫,也有人喧哗吵闹。
大人,小孩纷纷往前挤。
官兵们持刀挡在前面,吆喝着不让人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