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上时,她又捡了过来,胡乱地擦起了眼泪。
时雍没有说话。
那天,在黄蠡小镇,祁氏告诉她,是朱宜年被女人勾走,抛弃了他们母子。虽有主观因素存在,但从祁氏的话里来看,朱宜年也不是个好东西,后来朱宜年推翻了祁氏的说法,告诉她,自己是被迫的。如今羊仪的话,又是另一番说法。
“那个孩子,朱宜年的孩子,是谁从祁氏手里抢回来的?”
羊仪愣了愣,抬头看了时雍片刻,哽咽道:“我阿嗒。”
原来如此。
羊仪道:“我阿嗒一直信不过朱宜年,怕他负了我……这才扣留了他的孩子……”她瘪了瘪嘴,不无伤心的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骗了我,杀了我阿嗒……呜呜……”
时雍问:“孩子在哪里?”
“不知道!别问我。”羊仪用力吼完,嗓子更哑了,过了片刻,泣声道:“在我姆姆家里,好生教养着。”
这个时候,刀戎藏在宝库里的东西已然全部被启出来,一件件堆放在大厅里,正让人清点造册。
其中,大部分是建章帝留下的金银财宝,不乏宫中带出来的龙袍、玉玺等物,还有少部分是刀家祖上留下的财物。
赵胤将大部分财物充公,一并收纳好准备运往京师,另外那一部分属于刀家祖上的遗物,留了下来,全部交还给了羊仪。
“刀戎已伏法,不连坐家人。通宁远一事,本王会据实上奏。敖田能否继任土司一职,由陛下定夺。在圣旨下达之前,土司城一应事务由督抚朱弘济代为处理。”
第913章疑点重重
整整一天的搜查下来,除了发现刀戎私藏建章帝财物,对朝廷密而不报以外,并没有发现刀戎有更多的涉死大罪。而朱弘济为人谨小慎微,先前被朱宜年蒙蔽,又长年在刀戎的威慑下无法施展手脚,为人懦弱胆小,但本性不坏,
在当前的形势下,没有朝廷圣旨,督抚位置无法可动。
因此,赵胤将通宁远交给他,也是顺水推舟。
私底下,时雍审问了羊仪的丫头,得知那面镜子是羊仪从刀戎的库里偷出来的,又在赵胤对刀戎亲信的审讯中得知,这面镜子正是光启十二年将军坟出土的那一面。
当年,将军坟异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派人来查,刀戎将那一套将军铠甲交了出去,却本能地觉得镜子是个不同寻常的好物件。为了贪墨那一面镜子,对前来问询的诚国公元祐编造了盗墓贼摔镜遗失的假话。
可是多年来,因为欺骗朝廷,刀戎到底也没有敢把镜子拿出来。
“也就是说,从光启十二年开始,这面镜子一直由刀戎收藏在地库里?”
先前,时雍以为邪君可以反复在各个宿体之间横跳,是因为他有那一面镜子的缘故。
这么说来,事实并非是这样?
而且,她从时雍到宋阿拾,也没有镜子……
那镜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邪君一定要得到?
难道说,可以借由镜子回到另一个时空去?但是看邪君的模样,分明对“改变和拯救这个世界”十分着迷,他并不是想要回去做平凡人的人。
时雍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
朱宜年和祁氏的那个儿子是晌午时被人找回来的。
这孩子比临川大一岁,个头却与临川差不多,一副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十分沉默,看人时目光畏惧,明显是被刀戎吓破了胆。
赵胤让人将朱弘济请了过来,亲自将孩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朱弘济抱着孙子老泪纵横,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朱宜年在葫芦寨昏倒,身受伤重,一直没有苏醒。赵胤不想朱宜年就这么死去,时雍也还有许多话要问她,因此,对朱宜年的治疗还算上心。
时雍中途去瞧过朱宜年的伤情,开了药,令人喂服了,又替他行了一回针,奈何朱宜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朱弘济将孙子带到朱宜年的床前,小孩子看到父亲也不吭声,不哭不闹,神情冷漠,那一副懂事的模样看着令人有些心疼。
一直到祁氏到来,事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小孩子看到母亲便扑了过去,一边抽泣一边啪啪地掉眼泪。
“娘……”
祁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喜不自胜,再看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丈夫,悲从中来。
呜咽声声。
时雍遥想当初在宝相寺里见到这一家三口的模样,也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绣娘……”
病床上的朱宜年轻飘飘一句话,众人当即噤了声。
“我这是……怎么了?”
“绣娘……你为什么……在哭?”
“环儿……来……爹这里来……咳咳咳……”
话未说完,床上的朱宜年重重咳了起来,又呻吟着叫祁氏的名字。
祁氏抱紧儿子,紧张地看了时雍一眼。
时雍朝她点点头,“去吧,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