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好了。本宫手上拿着的才是东缉事厂白马大人的亲笔密信。”
赵云圳剑指城楼上的白马扶舟,冷声道:“这个畜生,不是白马大人。他是贼人假扮的。”
假扮的?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白马扶舟的脸上。
白马扶舟常在人前行走,眉眼表情,动作行事,众人都再熟悉不过……这样若是都有人能假扮得了,那假扮的人也太过高明了吧?
赵云圳看众人不肯相信,又抖了抖帛书。
“白马大人亲笔所写,你们不信。那你们再想一想,我是如何从戒备森严的东宫逃脱的?”
赵云圳用了逃脱二字。
意指当初白马扶舟试图囚禁他在东宫。
众人噤声,遍体生寒。赵云圳却笑了,得意之下,露出两排白瓷般的牙来。
“没错,是厂督大人救我出去的。便给了我这封密函,要我关键时刻拿出来,通令东缉厂,为他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四周传来嗡嗡的议论。
赵云圳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也不解释,只咬牙切齿地指着城楼上白马扶舟道:
“是。是他杀了白马大人,再假扮成他,结党夺权,篡位谋反……”
哄!人群炸了锅。
白马扶舟要囚禁赵云圳,白马扶舟要救赵云圳,白马扶舟杀了白马扶舟,白马扶舟又不是白马扶舟,那他是谁?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觉得这赵云圳在天方夜谭,只为拖延时间。
啪啪!
白马扶舟轻轻地击掌两下,淡淡地笑道:
“太子殿下竟然学会编故事了。当真是精彩!只可惜,今日不是听故事的时候。改日吧,等登基大典结束,微臣必到东宫,洗耳恭听。到时候,殿下再慢慢和我讲这个有趣的故事……来人!”
白马扶舟沉下语气:“带太子殿下回宫。”
东厂番役和禁军们早已等候多时,听了白马扶舟的令下,当即持刀上前,要拿下赵云圳。
“退下!”赵云圳一声厉喝,铮的一声拔出长剑,指向最前的禁军,冷笑而笑。
“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随本宫捉拿逆首者,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与白马逆贼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者,格杀勿论,全家连坐。若有大胆犯禁,对本宫行凶者……”
他咬紧牙槽,厉目而视:“本宫必将你千刀万剐,九族、不,十族,不论男女老少,一律诛杀!”
少年的声音杀气腾腾,如冰刺骨,说话间,手指已抚上长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指,猩红的血液顺着长剑滑下来,滴在马背上、滴在青砖石上,少年却眼都不眨,只冷冷扫视着走向他的禁军,一字一顿。
“本宫以血起誓,以上所言,字字当真。”
杀气是一种会蔓延的恐惧,赵云圳话未落下,禁军的脚步已然停下,他们不是想要背叛白马扶舟,而是惧怕赵云圳眼睛里的冷光。
在他们面前的是天子之子,是国之储君,是他们不敢亵渎的权威……
“怕什么?怕,有用吗?”白马扶舟扫视着城楼下的禁军,轻轻一笑,如和风细雨一般说道:
“何人不知太子殿下骄纵跋扈,睚眦必报?你们迈出这一步,已然是太子殿下的死敌,你们以为你们将刀口对准本督和新帝,太子殿下就能饶过你们吗?”
又是一声淡定地笑,他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秋后算账的典故,你们身处宫中,见得少吗?”
不得不说,白马扶舟深谙人心。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不论是禁军还是臣众,瞬间就从赵云圳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从站队的那一刻起,背上就有了属性——白马扶舟的人。
回不了头了。
白马扶舟朗声一哼。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子殿下回宫。”
禁军齐喝,“是!”
说时迟那时快,短暂的言词交锋根本不足以描述奉天门城楼下的凶险,赵云圳和小丙只有两个人站在群臣后面,大批的禁军和东厂番役蚂蚁般围上去,仿佛只要白马扶舟跺一跺脚,就能将他二人踩成肉酱……
顺势而为是人的本性,方才还有好些人在赵云圳的鼓动下产生了动摇,一看白马扶舟已然大局在握的模样,便都沉默了下来。
眼前局面,谁输谁赢,一目了然,没有人会去做出头鸟……
赵焕见状双眼都红了,顾不得腰上的匕首已然入肉,挣扎着扑向城楼,大声喊道:
“云圳,你快跑!快跑啊。”
“不要再幻想能倚仗这些畜生,他们都投靠了白马扶舟,他们不会回头了,快跑,出城去京畿大营……”
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赵焕嘴里溢了出来。
赵焕低头,看看刺入腰腹的匕首,又回头看看白马扶舟冷若冰霜的的脸,突然笑了起来,“杀了我。”
他声音逐渐加大,如同嘶吼。
“杀了我啊!大晏百姓可都看着呢!白马扶舟,你谋害皇嗣,图谋篡位,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