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抱你上马车好不好?”
“不好!”苌言拒绝地退后两步,板着脸看着她。
宋阿拾脸上顿时慌乱一片,却又听苌言嘻嘻地笑了起来。
“苌言长大了,可以自己走。阿娘的身子不好,不可劳累。走吧,苌言扶着阿娘上马车。”
小姑娘殷勤倍至的拖着娘亲往马车走,宋阿拾如临大敌,身子紧绷着,不敢犯下一点点错——她实在太害怕赵胤了。
母女两个走在前面。
这时,陈岚和临川等人陆续下船走过来。
看到宋阿拾就这么掉头离去,陈岚愕然一下,稍稍有些不适。以前的时雍是不会这么一走了之的。这么许久不见,时雍肯定会等着她,向她问安,再笑着问她旅途安好……
临川也是受了冷落,站在原地,没有动。
赵胤冷着眉梢,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燕穆的身上,与他交换一个眼神,淡淡地道:
“她病后离魂,尚未恢复过来,与以前恐有诸多不同,也常忘礼数,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陈岚笑了起来,立马缓和了神色。
“不妨事。自家人,有些礼数可免则免。走吧,下着雨呢。”
一群人默默往前走,临川弯腰摸了摸跟他同行的大黑,低头观察片刻,小声道:
“大黑,几个月工夫,你为何与阿娘生分了?”
大黑抬头看着临川,尾巴摇了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时雍就兴奋地往她身边扑。他一直跟着临川,慢行慢走,坐马车时,也不像往日那般,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黏在时雍的身边,而是跃上临川的马车,便在他腿边卧倒了。
“大黑?”
临川扳起大黑的狗头,仔细端详它。
“为何不去找母妃?”
大黑神情萎靡,将下巴搭在临川的掌心里,一动不动地盯住他,眼神落寞,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生气一般。
“父王。”临川撩开帘子,四处寻找着,发现父王也很是奇怪。
他没有同母亲一道乘车,而是单独骑着一匹马,走在雨中。
闻言,赵胤打马走了过来,往里头一望。
“怎么了?”
临川抱起大黑给他瞧,“大黑好似病了。”
赵胤凝目看来,大黑眼神哀伤,软趴趴地靠着临川,无论临川怎么扳动,他都不挣扎,不抗拒,也不热情。
甚至看到赵胤的时候,也不复往昔的亲近。
“大黑。”
赵胤跃下马来,捏住马鞭,弯腰钻入车厢,顺了顺大黑的毛,突然低哑着嗓子。
“我知道,你没有生病。你只是……”
只是找不着她了。
赵胤闭了闭眼睛,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把下巴搁在大黑的头顶,轻轻摩挲着,仿佛就要落下泪来。
大黑这时动了,抬起嘴筒子,舔了舔赵胤的脸,然后望着他,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一条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狗子。
临川惊疑地发现,父王的眼神,与大黑是一模一样的。
“父王。”
“嗯?”赵胤看儿子时,恢复了几分清明。
“你和大黑,是为母亲的离魂症忧心吗?”
听到儿子的询问,赵胤迟疑片刻,垂下头来,又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道:
“到了京城,你有许多事情要做。拜见皇伯伯、太子哥哥,还有京中的外祖父外祖母。到时候,谢放叔叔会为你安排好行程。你带好妹妹。”
临川道:“那你呢?”
赵胤不看他,语气淡然,“为父还有别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比陪儿女和妻子更紧要的?
临川不像苌言那么多话,却有一颗与妹妹同样七巧玲珑心。
“父王……”
临川犹豫地问:“你和母妃是不是吵嘴了?”
赵胤心里微微一怔。
这孩子心细如发,在他面前实在太容易露出破绽。想到往后还有不知多长的岁月,赵胤思忖一下,没有辩解。
“嗯。父母的事,你小孩子不要过问。”
“哦。”临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父王放心,无论发生什么,儿子都不会告诉妹妹。”
赵胤深深瞥一眼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没有说话,而是拿刚摸过大黑的手,摸上了临川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