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就换。”徐宁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到了黎平椅子上,他虽然是个标准的南方人年轻的时候就骨骼纤瘦,但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虽然看起来又瘦又文弱,真遇到事儿的时候都是他带着同学们和整事儿的人硬刚。徐宁这回脾气也上来了,思忖着黎平天天说这活儿不好干,他倒要干干试试,他非得让黎平看看他少了黎平一样能行。
“那个……老师……”一声弱弱的声音从门口角落里传来,俩人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王贝贝看着俩人吵架吵成那样,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露怯了,谁都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再去跟人家说事情,但谁让她前几天把脚踝挫伤了呢?她拄着拐杖来一趟学校不容易,只好尽量把事情一次性的都办成了。她胆战心惊的走到黎平面前,咬牙颤声道:“老师,我知道错了……”
黎平本来也没把王贝贝这点事情放在心上,他说一千字的检讨书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但在气头上还是拉不下脸来好好说话,他哼了一声,侧身冲着徐宁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以后那边那个徐老师负责分管学生工作和信/访工作了,你有什么事儿找他反映吧,我先走了。”
“等等!”徐宁忽然喊住了黎平,黎平那个暴脾气平时就没少怼人,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除了他老婆就没怕过别人,孩子看见他都发憷,为这事儿平时徐宁没少说黎平、就想让黎平对他孩子态度好点,可黎平都是左耳朵进右耳出,有时候反而怼徐宁不会教育孩子。今天徐宁就非得让他看看什么才叫会教育孩子了。“你别走,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处理一次学生事务,你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处理。”
黎平无语了,背着手明显不耐烦了,但毕竟当学生的面他不好意思落了徐宁的面子,只好不耐烦的点头道:“行行行,你干吧,我看着。”
王贝贝是真没想到学校党委领导也有这种当众杠起来吵架的时候,她入学后好几次大型聚会的时候见到那群校领导的时候,都没在那些校领导的脸上看过来过什么表情,每次看见他们要么就是标志性的微笑要么就是板着一张脸,贝贝还以为这些校领导全都是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无表情的把泰山崩出来的石子儿扔回去那种。她第一次看见两个校领导这么当众吵架互相揭短还杠上了,此时此刻他俩一个脸色铁青一个脸涨得通红,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就和邻居大爷因为下象棋吵架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徐宁起身来到门口,语气很温和,笑容很温和,什么都表现得很温和:“同学你有什么事情?”
“老师我知道错了。”王贝贝对着徐宁就没那么紧张了,一方面是徐宁看起来不想黎平那种长的就高高大大的,另一方面徐宁从语气到态度都不像黎平那么严厉。王贝贝瞬间放松了许多,小声道,“我今年还可以竞选入党名额吗?我才意识到入党这么重要,我想再试一试……”
王贝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她觉得有点没脸说后面的了,好好的入党名额给到她手里了,她愣是把这个名额让出去了,回头又来找老师问能不能再参选,这种行为怎么看都觉得太过分了。但王贝贝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才发现入党这么重要,当初陈月误导了她,忽悠她说入党后续很麻烦又要上党课可能和学校的课冲突之类的,搞得王贝贝让出了入党名额后还对陈月感恩戴德,这些事王贝贝刚才都没敢和其他同学说,她怕说了之后引发矛盾反而招致陈月的报复,但贝贝真的还想竞选一下试试。
“这种事情你自己定,你来问我,我问谁?”黎平想也不想就顺口答道——虽然王贝贝不是跟他说的,但形成习惯了,有学生反映事情,黎平总是自然而然的就抢先回答了。
王贝贝能选上入党,基本上在班级里人缘肯定没问题,这回那些同学也没主动说她什么,这件事根据黎平的经验看,小孩子们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到时候王贝贝讨好讨好其他人就成了,到时候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也就那样了。如果他身为校领导站出来公开允许王贝贝再次参加竞选,先不说黎平管不着这事儿,就算管得着,黎平公开站出来说话还能说什么?他难道还能拦着王贝贝去竞争入党名额吗?还不得同意让王贝贝竞选党员?可是他如果公开表态同意了,那等于变相的纵容这种行为,所以要不得要不得,这么做了,回头那些学生都得对学校的行政管理模式有意见了。
“你怎么说话呢?”徐宁却对黎平这态度着实不太满意,“这孩子承认错误就是好事,她可以竞选党员没问题。”
王贝贝一听,兴奋地连连点头,可惜嘴笨不知道如何表达,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谢谢老师”,但人开心的时候眼神里的兴奋是掩饰不住的,王贝贝兴奋地小脸通红,刚才还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这会儿感觉已经兴奋地像要飞起来一样了。
不过王贝贝是开心了,黎平却怒了,徐宁平时人很温和客气,对同事也好学生也好是从来都很少怼人的,今天居然当场让黎平下不来台了,黎平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怒道:“你这话说得,我怎么了?你嫌我态度不好了?”
“可不是吗?你能好好说话,为什么不好好说呢?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你每次都教育一大堆,把学生也好、你女儿也好都给说得看见你就发憷。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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